文/于光荣
烧熟的红薯溢出久违的馨香!把我深藏在骨子里的那份乡情一瞬间唤醒。烧熟红薯的味道,总是深埋在我的记忆中,久久挥之不去。想起了儿时烧红薯的快乐,脸庞总会划过一滴晶莹。
母亲捎话来,甚是想念儿子。不得已放下手中的活儿,启程回家。一为满足老母亲的心愿。二为看看那伴我读书的老屋,捡拾那儿时记忆的碎片……
还未至家门,远远的看到一缕青烟从老家方向袅袅升起。它就像那高高飘扬的酒幡,为漂泊在外的孩子提供那醉意的栖息。卸下所有的疲惫,摇曳着这最原始的野性, 都将幻化为最纯情的意象。
那青烟的肇事者,原来是一群孩子啊!二蛋正和一群小伙伴儿撅着屁股烧红薯呢!只见他们把一个个细长的红薯平放在两块砖头上,放柴火,吹气,摊火,动作如此娴熟,正如儿时的我们。二蛋是二哥家的小儿子,这个家伙从小古灵精怪,他总是做着我们成人意想不到的事情。这时他和他的小伙伴们都活脱脱的变成了戏台上的小包公。看看二嫂怎么收拾他?我心里想。还未等我开口,他却先于我说话了。小叔,待会吃红薯。他是那样的真诚,又是那么好笑。你们烧的红薯能吃吗?你看那糊的。一群孩子爽朗的笑了起来。
红薯的记忆是一幅夏日成长的盛景。小时候每到七八月份的秋收季节,我们一群放羊的孩子都会来到河边。把头羊拴在树桩上,让它啃河岸上青青的小草,那些小羊们是不会乱跑的。安顿好羊儿们,我们一群小伙伴们就开始做自己最乐意做的事了——烧红薯。在河岸上,我们做出最简易的锅灶。用木棒掏出一个小锅底。然后分工,有的孩子去拾柴,有孩子就近跑到红薯地里去扒红薯。扒红薯是个细致活儿。首先我们要把木棒削扁,小心翼翼的扒开那隆起的泥土。挑出细长的红薯,太粗壮的不行,烧不熟。还不能把红薯秧给拔掉,因为红薯正是供养分的时候,取出中意的红薯后,再用土把剩余的红薯给理上。这样精心地处理,父母是从不责怪我们的。
烧红薯过程更是令人兴奋,一群口流涎水的孩子,围坐在简易的土灶前。你一把,我一把柴火往灶底里的填,火苗猎猎作响把红薯烧的都开裂了,散发着诱人的香味。这时红薯还是不能吃的,须把红薯翻转过来,再来一遍烧火的工序。有的孩子实在忍不住了,用他那沾满灰土的小手想提起红薯。却被烫到了。哎哟哟地赶快跑到河里,把手放在水里浸泡。为了惩罚这个口馋的孩子,我们几个小伙伴一起往河里抛土块,他被溅了一身河水,一脸“狼狈相”,他迅速反击起来,撩起河水向我们泼来,我们一哄而散,跑开了。
这时土灶上的红薯表皮早已被烧糊,开裂。我们几个孩子肚子里已咕咕叫,虽不忍心,还是要把红薯用热土埋上的。半个小时后,我们扒开土灶,红薯所沁透的泥土的气息,荡漾在我们脸上并随着体内消化慢慢融进我们的血液和灵魂深处。以至于我们在回家的路上总被一些大人们嘲笑,你们几个小家伙又烧红薯啦!你看你们脸上都像画过包公似的!
“叔叔,红薯好了,你吃”!我接过二蛋儿递过的红薯,闻了闻红薯的味道,秀色可餐。再看看二蛋的大黑脸,鼻尖上,嘴唇边被涂抹的一块块黑,黑的可爱。岁月轮回,我们的小时的生活依然在下一代农村孩童身上演绎着精彩,但这只能靠买来的红薯来重复着昨天的故事,因为红薯的藤叶也许在他们看来,就是那庭院中盆栽的绿萝。但我依然要感谢他们这些朴实孩子。在淳朴中感受到了一种真实与挚爱。只是他们不知道这久违的红薯的味道,除了喂养我们精神以外,还有母亲的奶水和默默的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