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家长会通知的时候莫常就感觉到不对劲，这通知上怎么写的是“F生家长会通知”，这个“F生”是什么意思？待到学校一看，孤零零自己一个人，立刻就明白过来，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儿子上学期的考试成绩又没有及格。

“李老师，我家儿子让您费心了。”莫常的表情有尴尬，也有些讨好。对面坐着的严肃男人丝毫不为所动，“莫先生，我想您也是知道的，莫岚岚已经三次考试成绩不合格了。按照学校的规章制度，他已经被降级成了F等，我不得不找您来谈一谈。”“是的是的，”莫常不自觉的擦了擦并不存在的汗珠，“岚岚这小子有点顽皮，不是很用功。”“不用功并不是原因，”被称为李老师的男人语气里有几分冷漠，“莫岚岚的根本问题在于，他太普通了。”

“啊？”莫常觉得有点摸不清头脑。

“莫先生，您是不是对现有的人才培养计划不够了解？”看着莫常的样子，李老师有点头痛，这样的家长是最麻烦的。“能冒昧的问一问，您现在的工作是什么吗？”“我没什么文化，是工厂里的维修工人。”莫常有些不好意思。

“那让我简单介绍一下吧。”李老师耐着性子，“目前您送儿子来上学，我们是不收一分钱费用的，这个您知道。”“知道知道，政府对教育方面的重视，我们都很感激。”“政府和学校的意图其实都很简单，是为了社会培养更多的人才，提高平均教育水平。但是对于莫岚岚这种各方面都很普通的人，我们非常为难。”

看莫常还是一副不太理解的样子，李老师继续解释，“如果是在逻辑方面有长处，自然可以学习理科，以后在科学界有所发展。如果是在艺术方面有长处，那更是稀缺的人才，需要好好培养。就算是在体育方面有长处，我们也可以帮他找到立身之所。难就难在，莫岚岚是一个各方面都很普通的人，甚至在学习动力上，都很普通。”他在这里打住了话题，明显认为是眼前莫常对于现有教育体系常识的缺失，导致了莫岚岚尴尬的状态。

“可是岚岚这孩子人很好，很懂礼貌，在家也肯帮我们做家务，虽然有些顽皮，并没什么不好的。”莫常努力辩解着，他不理解李老师为什么觉得自己的儿子一无是处。

李老师没有办法，只能再解释，“您看，如果没有一点长处和特定的技能，在毕业之后，莫岚岚最多只能找到一份和您一样的工作。随着科技的再一步发展，工厂的维修工作也会有特定的机器人可以担任，您现在的工作也会保不住。”莫常愕然。“目前百分之九十九的体力劳动工种已经消失，只剩下部分需要配合的简单工作和运用知识的高级工作，您觉得莫岚岚是一个好孩子，可是他没有未来。最大的可能性就是进入社会保障系统，由政府负责基本的生活，就这么过一生。”

“那怎么办？”莫常终于气馁了，他想起了自己的工作，百分百的正确率和不断减少的薪资，他有些茫然的看着李老师。

“这里有一份新计划，也是我叫您来的主要目的。”李老师递给莫常一份印刷精美的小册子，写着“新人类计划”。

看着莫常茫然的翻着册子，终于有些不耐烦的李老师忍不住开口道，“就是通过科技手段对莫岚岚的大脑进行改造，使得他能精通某一行业的知识，从而能有一定的发展。并且因为今年的F生只有莫岚岚一个人，学校的扶贫部门可以负担他的手术费用，你完全不用担心，只需要在授权书上签字就可以了。”

“这会不会有啥副作用啊？”莫常的声音带着点迟疑。

“副作用就是手术者无法在这个行业学习新知识，不过以大多数人的资质，能一次性获得这么多的知识已经是他生平的最高水平了，这个副作用几乎等于无。”李老师开始不自觉的按手上的自动笔笔帽，觉得莫常十分的愚钝，这项手术的费用十分高昂，自己年轻的时候，几乎让家里倾家荡产才凑齐，自己也就顺利的获得了老师的工作。现在有免费的名额，莫常居然还在犹豫，他难道不知道这是非常非常幸运的事吗？

在长久的沉默之后，莫常才开口，“李老师，感谢您帮岚岚争取到如此珍贵的名额。可是我还是决定不做。”

“什么？”李老师彻底震惊，他明白自己说的是什么吗？“是的，我还是决定不做了。虽然以后没有工作很艰难，不过我不想用机器的手段束缚孩子，他还是一个孩子，还有长大的空间。”莫常站起来，深深的向李老师鞠了一躬，“老师费心了！”

然后他没有理会依然在震惊中的李老师，转身离开了办公室，长期工作使得他的腰有些弯，李老师的话让他意识到了些问题，他决定从学校离开之后立刻回厂里问问，有没有多一份工作，他得帮儿子多存些钱，万一他以后真的没有出路，还能多撑一些时间。想着想着，他就这么走出了学校大门。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