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对生日没有概念,在远离城镇繁华的乡村,物质相对匮乏,我不知道那被我挥霍的两块钱就是我生日唯一的礼物。尽管后来知道了,也觉得那一天没有那么重要。
也没见过周围的人有过生日的,我便认为,大家同我一般,都是不过生日的。
后来村小拆迁,我的父母带着我作为第一批进城务农的个体户,从此久居县城。
那时生活窘迫,菜米油盐的琐事已经恨不得一分钱掰成两半用。家里人都没有过生日的习惯,我对那些能过生日的小朋友有隐隐的羡慕,可现实却容不得我多想。
刚开始是刻意的忽视,忘记今天是自己的生日,可我的心中还是滋生出有人发现这件事的羞怯感。
那一年,记不清是几岁的生日了,临近晚上睡觉,母亲才对我说了一句:“今天是你的生日。”我对着母亲一笑,表示知道了。
都说人心隔肚皮,但是对自己没必要这样。我参加过同学的生日,蛋糕和礼物,气球和彩带,差点让我溺死其中。
那些不足为外人道的,内心羞怯的渴望的压抑的情绪,被我隐藏得很好。
幻想生日派对这件事,在我高中的时候划上了圆满的句号。
在这之前,家中虽然不富裕,但也能满足我,父母甚至主动提出来过,但都被我云淡风轻的拒绝了。
刻意的疏忽和父母都没有过生日的习惯,让我从希望有人为我过生日过渡到不希望任何人为我过生日。
直到参加过多次生日party,我才认识到自己不喜欢过生日这件事情。
参加生日party讲究的是礼尚往来。每年一次的生日成了人们检验亲情友情爱情的良好时机。
“我把她当好朋友,她竟然不记得我的生日?”
“我平时对他也不怎么样啊,为什么要给我送礼物呢?”
诸如此类,各位看官自己也一定深有体会。
作为被邀请的人,礼物似乎成了入场门票。你推开大门,把礼物递到我的手上。我想的是拆呢还是不拆呢?不拆吧怕别别人多想,还是拆了吧!
对方一如从前的我,一脸傻逼的问:“喜欢我送给你的×××?”还附带上春风和煦的笑容。
我一脸傻逼的回答:“当然喜欢啦!”
现场的我和他只感到扑面而来的尴尬。他可以退下了,而我还要继续感受这扑面而来的尴尬。
也许是幼时刻意的忽视,到后来习以为常的平淡,我对仪式感略微反感。一切显得太过刻意和过分,让人从心里生出不自然和矫情,简称厌恶。
生日现场本就是一个尴尬的现场直播。一个个人为了party巧立名目,借着你生日的目的享受自己的欢愉。
而他们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注视着你,生日快乐歌一遍中文的完了再唱一遍英文的,而我除了尴尬还是尴尬。
国人拜佛许愿尚有迹可循,但对着蛋糕许愿的样子,似乎显得不是一点点的,蠢!
蛋糕在中国并不是一种有特殊意义和情怀的东西,随处可见,随时可吃,但不附带实现愿望的功能。且那个愿望,每次都是慌忙中许下的,胡乱的想一个,吹完蜡烛之后连我自己都不记得了。
但总有人问:“你刚才许的是什么愿望啊?”
我矫情的一笑:“都说了是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然而现实一想到马上结束生日歌和人们的目光,我就兴奋的大脑一片空白。
更可悲的是,我还必须配合问的人,用童话一般的语气,表达自己的无奈的喜悦。
现场其乐融融,一片鸡飞狗跳,有那么一瞬间,感到全世界都是围绕自己的喜悦。
可在人去楼空后,现场的一片狼藉将你拽回了现实,热闹是大家的,但热闹后的寂寞是自己一个人的。
过生日让我名正言顺的索取,而我却厌恶这样的自己。
欠的东西始终是要还的,若欠的是人情,那更是不得了。
总的来说就是,我花钱买了一堆自己不喜欢的东西,不允许退货,必须用同等价值或者高于此价值的事物返还给每一个人,周而复始。
从挑礼物到包装,都是极费心思的事儿。如果你的朋友足够多,你会发现一年12个月每个月都有人过生日,渐渐的你就会感到力不从心,周旋其中心累。
一个人过生日已经成为我的传统,在这个对我而言很重要,对其他人却没那么重要的日子里,我不愿意麻烦别人费劲心力帮我过生日,我的内心还是有一种觉得自己不值得被人认真对待的自卑,可我不想深究。
我更愿意和朋友在午后分享一小块蛋糕,畅聊一下午,她简单的一句生日快乐,就能让我感受到最真诚的祝福。我最喜欢的,还是和家人们在一起,吃一顿平淡幸福的晚餐!
不用显得那么刻意,一起都从简出发,尽管是陌生人,一句轻轻的生日快乐,都能带给我最平凡的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