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

                              草于羊年除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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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家

生下来

就被祖先

钉死在

一个名叫故乡的地方

那里

除了山

还是山

一年到头

只能回去一趟

大学毕业时

两手空空

却满带希望

第一次从省城回家

叫上儿时的几个好玩伴

沿着村前的小河

从下游  走到上游

又从上游  走到下游

想捡回小时候丢弃的

长长短短的船桨

可最后

还是两手空空

那些飞翔的鱼群

开花的水草

早已湮没成泥

溶入皲裂干涸的河床

去年

带着妻儿

回去给妈妈的新坟上香

透过迷蒙的烟雾

才突然发现

寻找多年的青春的衣裳

裹着普希金的诗章

浅浅地

埋在母亲的墓旁

今年   春节除夕

我又背着

塞满年货的行囊

挤上火车

翻山越岭

越岭翻山

踩着无法更改的脚印

过客一样

再次跨进

同样无法改变的砖瓦老房

父亲满是皱纹的脸庞

已经看不到

一丝终老一生的哀伤

几天之后

我又将打着雨伞

背上三五只

装满村口井水的可乐瓶

还有父亲挂在灶台上

熏黑的腊肠

过客一样地爬过

雾水迷茫的野菊山

回到城里

那间四面封死的楼房

儿啊

等老爸老死的那一天

你最好不要

把我拉去火葬场

听说

背井离乡的魂灵

下辈子才能上天堂

你就把我的尸骨

裹上黄土的芳香

埋葬在活着时

永远回不去的

故   国   乡  关

                  2015.2.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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