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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人们会把疯癫女人叫做疯婆子,现在人们把漂亮的疯癫女人叫做疯批美人。黎梓就是这样的疯批美人。
在星期四下午的高铁上,黎梓又疯癫了。她在车上大声地和老公俞声吵架。
若是正常人,看见这满车的人,一定会有所顾忌。可是黎梓已然疯癫,完全不理会旁人的目光。
俞声和黎梓坐在车厢第一排右侧紧挨着的两个位置,黎梓靠窗,俞声靠着过道。虽然是工作日,但是车厢的上座率达到了八成。
“你为什么又提这件事,我说了我不喜欢!”黎梓怒气冲冲地站起来,那样子恨不得把俞声给吃了。
车厢中部的一个婴儿被这声音吓哭了,怀抱着婴儿的爸爸赶紧拍打婴儿的屁股,以免聚焦过多的注意。
“行吧行吧,你不喜欢就算了。”俞声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同时又翻了个白眼。
同车的人像围歼的敌人,眼神寒气逼人,气氛低到零点,想从俞声和黎梓身上找到一点乐趣。俞声丝毫不理会他们,拿起手机准备刷视频。
这一趟,是回俞声的老家。俞声事前做了很多工作,黎梓才肯答应出行。在车上,俞声和黎梓商量着,回老家后,俩人一起出去走走亲戚。
俞声知道黎梓不喜欢他的家人和亲戚,也知道现在的黎梓不可能给他好脸色看,但是他还是提出了建议。对于黎梓的暴跳如雷,俞声是预想得到的。他没想到的是,黎梓还没完没了了。
“你能不能尊重一下我?”黎梓的声音变粗。如果换些鼓舞人心的话语,她就会像一个准备出征,发表着斩钉截铁的演讲的战士一样,激励整车人。但她说出的却是让人揪心的话语,同车人的耳朵都被揪了起来。
俞声放下手机,看着黎梓说:“我怎么就不尊重你了?”
俞声感到委屈,但是他没有示弱,反而也激动了起来。他心里的气从鼻孔跑了出来,像一只牛一样出气。他本想快快平息这场有声的战争,但是黎梓触碰到了他的愤怒点。
这些年,俞声处处让着黎梓。如果指责俞声不够爱黎梓,他不会生气。但如果说他不尊重黎梓,那他绝不认同,他一定要据理力争。因为这么多年的隐忍,没有几个男人能够做得到。
同车人窃窃私语,大多都对黎梓报以同情。黎梓的美貌在他们心里已经先赢了不少印象分。
黎梓留着一头乌黑的长发,厚厚地披在肩上,让人联想起黑得发亮的阿胶糕。她穿着米黄色廓形针织外套,内搭黑色背心,紧身高腰小脚牛仔裤,显得身材高挑挺拔。
黎梓素颜的脸上,眉毛就像两座山似的,古人云“远山如黛”,诚不我欺。她的黑眼圈深重,眼袋明显,显得眼睛更大。她的鹅蛋脸、角度刚好的鼻子,都可以作为整容医院里的模板。她的嘴唇自带奶茶色,是时下最兴的口红色号,简直羡煞旁人。
如果要说有那么一点缺点,那就是中庭长了一些,不过这样倒是显得她的脸更加白净。
也有人觉得这样的女人在公共场合这样的表现太失礼,完全有失身份。好似如果换个又矮又丑又肥的女人,这样的表现就会变得不足为奇。
坐在车厢后排的一个粗壮的男人就对身边的男同伴说:“正常男人谁会受得了这个啊,要是我早就一巴掌抡过去了。”这个男人做出了扇嘴巴的动作。旁边的男人微笑摇头,既像是对黎梓的行为表示否定,又像是不好明确反对身边人的意见,只能缄默不语。
不过,俞声不会这样做,家暴从来没有在他身上发生过。虽然称不上好脾气,但是他也绝不会做出家暴这种事来,这是他的底线。
“你尊重我?你尊重我就不该提这个事,你那些亲戚多让人讨厌你不知道吗?”黎梓像开起连珠炮似的吐出一串话来。她的手摆来摆去,随着语言做出不同的手势,有时指着俞声,有时指着自己,有时摊开双手。
同车人开始动摇了,越来越多人从心里转向了俞声。谁家没有亲戚,谁又不是别人家的亲戚。把亲戚端上台面来说,就触碰了所有人的敏感神经。
“我家亲戚怎么了,你们家的亲戚就不讨厌了吗?”俞声开始大声喊叫起来。
夫妻俩人分清了你家、我家,便看出了关系的变化。刚结婚的时候,你爸就是我爸,你妈就是我妈,姑姑、叔叔、姨姨、舅舅叫得亲热。过了几年,称谓就是你爸、你妈、你姑、你叔、你姨、你舅。
“呵,你们家没几个省油的灯。”黎梓冷笑了一下,双手搭在胸前。
“我家里人像伺候大小姐一样伺候你。你怎么能这样说话。”俞声从未对黎梓进行过人身攻击,这是第一次。“大小姐”是他说过的最过分的话。平时吵架,他都注意分寸,总是就事论事,不会刻意攻击黎梓。
黎梓自知理亏,语气稍微弱了些。“是是是,我是大小姐,多亏你们家了。”虽然知道自己的话站不住脚,但是黎梓还是说出了带着反讽意味的话,颇有点“死鸭子嘴硬”的感觉。
俞声冷不丁地起了身,去找车厢里的厕所,想结束这场突如其来的战役。
大家终于看清了这个男人的样子。身高一米七几,穿着黑色夹克外套和黑色休闲裤。头发竖起,发量很多,小而长的脸,双眼皮底下的眼睛像贝壳,鼻子和嘴巴都很小。虽然长着一张漫画脸,但俞声的外貌比起黎梓的,仍然逊色不少。
看着俞声走开,黎梓终于坐了下来,屁股重重地锤了坐垫一下,左腿顺势搭在右腿上,座椅后背也被她弹到向后倾斜。
同车人又开始了热闹的对话,仿佛刚刚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只有车厢后排那个粗壮的男人,对着同伴说:“现在的男人地位真低啊,都被女人欺负成啥样了。”同伴只是说了句“是啊”,就没再接话。
黎梓这样的女人,为什么会疯癫?这还得从她结婚前说起。
黎梓的弟弟黎栩毕业工作一年,和女朋友已经谈了三年恋爱。一开始是女方的爸妈催俩人赶紧结婚,后来黎栩的爸妈也催着结婚。
在当地有个说法,家里小的不能比大的先婚嫁,否则大的容易嫁娶不成。对黎梓家里来说,黎梓不嫁,黎栩不好娶。黎栩娶了,黎梓就不好嫁。
黎梓当然不愿意被这思想禁锢,对她而言,弟弟娶不娶老婆,跟自己嫁不嫁或者嫁不嫁得出去,没有什么关系。更重要的是,她的前一段恋爱还在疗伤阶段,没有心思开展新恋情。
黎梓的妈妈开始劝黎梓:“年纪不小了,也该找一个了。现在还有人介绍,别等到没人愿意介绍的时候才后悔。”
黎梓无奈,她只不过是年龄到了28岁,便像是家里的累赘一样。妈妈的苦苦劝说,对她而言,像是在逼迫就范。
“没有合适的怎么结婚,总不能随随便便找个人就嫁了吧?!”黎梓希望能博得妈妈一点理解。
“你不要要求那么高,男的条件过得去就行。”
“不喜欢,条件又一般,结了婚还得服侍他,我是给自己找儿子来养吗?”
黎梓的想法虽说偏激,却是现实中不少夫妻的写照。女的嫁了人,生了娃,一带就带两个儿子。一个是自己生的儿子,一个是像儿子一样服侍着的老公。
黎梓未婚未育,为何会有如此想法?实在是家里的两个男人不争气。黎梓的爸爸,活了大半辈子都是游手好闲,做什么败什么,这个家全靠黎梓的妈妈撑着。而弟弟黎栩从小就是个拖油瓶,没少给黎梓制造麻烦。
这会黎栩要结婚了,黎梓倒是打心底里高兴。一方面,作为姐姐,还是真心为弟弟的人生大事感到欣喜。另一方面,家里又多了个人可以管弟弟。只是没想到,弟弟的结婚反过来给黎梓制造了不愉快。
“不是每个男的都这样。”妈妈努力劝解。但在黎梓看来,这些话苍白无力。
“你自己过得幸福吗?难道我要像你一样吗?”黎梓说完,心咯噔了一下。她知道自己言重了,但是又极力想驳倒妈妈的话。
“你要是不结婚,一个人太孤单,以后老了怎么办。”妈妈显然也没有底气回应黎梓的问题,便找了别的理由。
“你不用说那么多,你给我找,找到了我马上嫁。”黎梓说着狠话,暗地里却哭成了泪人。哭,既是因为妈妈不理解自己,也是因为自己确实孤独。她撂下狠话,既想破罐子破摔,随便找个人嫁了,更想妈妈不再提起此事。
黎梓的心里很矛盾,她甚至萌生了和家里断绝关系的念头,想一个人远走高飞。不过这时候她的理智还是占了上风,只是选择和妈妈冷战。
说巧不巧,在黎梓和妈妈争吵后的第二天,老同事便向黎梓介绍起一个朋友,便是俞声。虽然说明面上不是相亲,但老同事怕黎梓抵触,便说就当多认识个朋友,不用不好意思。一番话说得黎梓坦然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