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文学后感-陀思妥耶夫斯基)
周末的深夜,从西方文学课堂离开,随车流奔驰在滨海大道上的时候,我的内心震荡着,余波不断。
十八、十九世纪的俄国,随着彼得大帝战胜瑞典成立沙俄帝国,并全面向西方学习,一时间法国的新古典主义成为俄国文化的典范。与此同时,俄国从一个农奴国家纵身一跃,进入工业社会。从此这片土地上生长的人们用心灵在极短的时间感受剧烈变迁,肉体和精神穿越千年。
俄国四分之三的国土面积地处北纬45度以上,寒冷的西伯利亚上演极夜和极昼,生活在这里的人们更加相信日月神灵,在漫长的寒夜与神对话,与独孤苦难共舞,并探向自我,感受深厚、悲凉、沉郁、且复杂,越是探索越往走向下沉。这个阐述好似我身边的青春期少女的困境。
俄罗斯文化启蒙于东正教文化,成长于启蒙主义,好似一个孩子在成长中经历教育观念完全不同的养育方式。这片土地的漫长黑夜带来的孤寂,当把精神探头刺向自身,在黑暗种蔓延的欲望,昭示着黑暗和恶魔的喧嚣;东正教带来的神迹,将个人臣服、忍耐从魔性带向神性,这种强烈的宗教神秘色彩,让人真实得体验:只有上帝和撒旦对峙的战场是真实的战场。而以孟德斯鸠为代表的启蒙主义将“人的理性”“科学主义”“技术主义”撒向这片土地。神秘主义之与理性主义,两种完全不同的文化基因强行剧烈碰撞,其威力好似印度洋版块撞击亚欧板块形成高耸隆起的喜马拉雅,结果在这一时期产生了一大批文学巨匠:普希金、莱蒙托夫、果戈里、屠格涅夫、别林斯基、车尔尼雪夫斯基、陀思妥耶夫斯基、列夫托尔斯泰、契诃夫、高尔基……
这样的碰撞带来了社会的无序,打破的终将建立,一个是扩张的探险,一个是深入内在的探索,人的精神在净化和沉沦之间挣扎。
这样的一堂课让我深受震动,震动在于,当下我们的精神界面所承受的丝毫不弱于这样的文化震动。我们生长在这个文化的断裂层,四十年时间经历了科技、文化、思想翻天覆地的变化,老祖宗留下的超强弹性基因,让我们在洪流里不断学习、进步、臣服。也曾在夜深人静为莫名的撕裂感而不解、叹息!是自身的脆弱而多愁吗?是自身的社会适应性不够吗?是自身能力不足而痛苦吗?在剧烈旋转的社会之下,需要耗费极大的努力追求日常生活的一丝平静。
今晚当我在这样的车流之中,成为诸多奔跑的灯光中的一个,有个声音在耳边对我说:“你的呼吸和这个世界同频,你的挣扎也是这个世界的挣扎,你的痛苦同样是这个世界的痛苦”。是的,自我怀疑是因为我对这种挣扎感到可耻,越是探向内在,越能听到自己喧嚣的声音,当我无数次问自己这些声音从哪里来?敦煌给了我答案,今晚也给了我答案。自我怀疑、矛盾和纠结并不可怕,我看见自己的天人交战,看见身边的家人朋友,焦虑的背壳地下有暗流窜动。个体组成社会浪涛,浪涛的力量也必波及每一颗水滴,在浪涛洪流里看见自己。可能倔强的人会一直寻找生命存在的答案,陀爷的答案是走向神迹之光,尼采的答案是走向自我,没有对错也或许根本没有答案,重要的是,我们每个人看到的世界不同,也必然拥有不一样的解释自我的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