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她所有的娃娃,都被透明塑料袋包裹着。
很冷的时候,包在娃娃外面的塑料袋上会起一层薄薄的白雾,仿佛会呼吸一般。
毛绒的,毛线的,牛仔布的,她都有。就是有一只没有裹塑料袋的兔儿斜靠在她的衣柜里。
2
那扇半掩这的门,透进来一条细小的光,刀片割过似的,把整个小房间一分为二。
她清楚地听见外金属碰撞的声音,她捂着耳朵,不敢去细想那究竟是什么。那声音让她的太阳穴有些发痛,她捏着手中的兔儿,来回摩挲。砰,一声摔门声,让她觉着窗户又晃了晃。摔门而去的人是她爸爸,爸爸有的很特殊的习惯:凌晨两点到拂晓之前都不在家。她爸没向她说过什么,她也从来不问。
她一出生,就没见过母乳,更没见过有母乳的人。她喝过的就是他爸在麻将桌上给他冲的奶粉,喝的时候冒热气扑腾地翻着。边上搓麻将一妇人拦着 不让他喂。很多人都说,真不知道她是怎样长大的。被在麻将桌旁的一张长凳上的她,圆溜溜的眼睛瞪着妇人怀中的小婴儿贪婪的吸允着,她太小不懂,一切只让她本能地渴望。
她记恨一切有喝过母乳的孩子。
3
我是橱窗里的一只垂耳兔。
有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在橱窗前相拥着,窗前的玻璃映出他们甜蜜的笑容。女人着白色百褶裙,白皙脸蛋微微泛红,抿嘴浅笑得羞涩。拥着她的男人,眉宇间让我有种压迫感,抱着女人的男人柔情似水,而在镜中他仿佛是另一个人,腰间別着一抹冷光。
可能觉得着我是他和她爱情的见证,便把我带回了家。
我看见过她与他的一切美好,却也…
我被拿起,一种强烈炙痛感从我的背部撕裂开来。一双彻骨冰冷手捏住了我,我感觉到原本自己体内鼓鼓囊囊的棉花,被狠狠地挖了一把出来。我感到有什么渗入我的体内,甚至要彻底侵蚀掉我。在这黑暗中,我只能有这不知名的物体肆意摆布。开始有冷冷的光软软的照射进来,我开始褪去黑暗背部慢慢的缝合,一针一针我的每根毛发都颤了一下,天亮了。
我不知被什么而创造,更不知道为什么而来。
我就在这个柜子里。
4
“喵呜~”
一只柔软毛发蓬松的小猫被她抱在怀里,毛茸茸的小脑袋从她怀中懒懒探出。她把怀中的猫儿放下,继续从塑料袋里捧出一把猫粮喂脚边的小猫。
她的旁边是她的兔儿,小猫跳上她坐的长椅上,在她蹲下喂其他小猫的间隙,一只大狗从倏地把兔儿叼走了。
她找到兔儿的时候,一只腿不知去向。她看着地上被撕裂的兔儿出神,那原本软软花白的棉花,是红红的一团硬硬的破絮,还有还有,一颗牙齿,一颗人的牙齿。还,还有……
她醒来的时,满手是血的躺在一堆娃娃里,她深深陷在这里溃糜。她疯狂的翻开娃娃,想要站起来去找她的兔儿,翻来覆去她的双手沾满的是更多暗红色的血,她发现每个娃娃的背后都被一道被染红的白线缝和裂口。
捂着脸得她佝偻在墙脚下,她全身都在颤抖,兔儿在哪?
天又黑了,她却不敢闭上眼睛。
不,此时她松柔的头发,就像千万跟极细的钢丝缠住她的头颅,随时要四分五裂。你是谁,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把这些毛茸茸的尸体缝在娃娃里,你是谁……
昏暗的街灯下,她走进些巷口的拐角。
一个男人背对着她,这个男人脚下有个黑色的塑料袋,淌着血。
爸爸,是你吗?
她向那个男人走去抱着他,男人愣住了,他贪婪地享受着一刻的温暖,忽如其来的灼痛撕裂的背部的疼的也被掩盖。男人的背就像那些被缝合的娃娃一样,淌着血。顺着女孩的脸颊流下。
她打开黑色的塑料袋,有一具森森地白骨,细看那可头颅上少了可牙齿。光渗入小巷,惨淡而悲悯的光插入白骨,兔儿躺在尸体旁。
她撕开兔儿放入另一颗牙齿,你们可以永远都在一起。她抱这兔儿一起爬进了衣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