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时光并不总是美好的,回首望去漫山遍野的黑历史。这个疤痕的位置在下巴上,其实并不影响容貌,但是一旦故事在身体上留下疼痛和记号,就不容易再忘掉。平时不会对它留意,但要想着说些什么,也能唤起一段回忆。
那应该是个小学时期的暑假,夏天天黑得晚,吃完晚饭和住的很近的小伙伴聚在一起讨论玩什么游戏好,好像还是自己提出的建议,说一起玩黑夜捉迷藏吧。于是分头跑到认识的朋友家里凑人数,最后大概找了六、七个人左右。大家凑在一起猜拳,决定由最后输的两个人当“婆”,婆要数数抓人,剩下的人就藏起来,一局下来不管没抓到人,都有公平方式决定下一轮是哪两个人当婆。
玩着玩着天色渐渐变黑,越来越看不清楚周围。我一直藏得很好没有被抓到过,直到有一个年龄大我一岁,比我跑得还快的女生被抓到当了婆。
和别人一样,数完数她就开始行动,看到她朝着我这个方向走过来的时候,心里打算等她走过我之后就马上跑,不幸的是刚一动就被她发现了。她确实比我跑得快,用最快速度也跑不过她,只追了一小段路就被她摸到后背,被逮到了。当时天太黑,没有人没有注意到我前面的地上有块水泥板,于是正好被它绊到,由于身体还有速度的惯性,整个人向前扑倒在地上,就这样,下巴刚好磕到了凸起的井盖。
那个疼痛让我立刻就哭叫起来,再用手一摸,湿湿的还有血迹。一起玩的伙伴们听到叫喊声过来把我扶起,因为太疼,同时也担心回到家要挨打,我一直不停的在哭。朋友都围过来,他们也都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我大哭着对那个追我的女生发脾气,说都怪她,都流血了,要不是她我就摔不了,边喊叫边在推搡着打她。就这样发泄了一会,没想到旁边比我们大几岁的男孩子看不下去了,一巴掌扇到我脸上,警告我让我立刻停止。
我吓到了,也不敢大声哭了。捉迷藏没法再玩下去,就跑去找在邻居家玩麻将的母亲。她看到大吃一惊,对着灯光一看,伤口磕的很深。她也没法再继续玩麻将,带我回家准备去医院缝针。记得那时候正在闹非典,进医院之前要先量体温,体温正常才能进去。进去后找了医生,说得缝两三针。他带我们进了一间屋子,让我躺在床上。缝针之前先拿一块白布盖着脸,只留出下巴的伤口。医生说嘴不要乱动,乱动就缝坏了,所以尽管很痛,一直在挣扎在哭,也不敢动嘴。当时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痛,后来母亲告诉我,就缝两三针所以就没打麻药。
那个打我的男生从此变成了一个心理阴影,一见到他就怕得不行,怕再得罪他。他教我们怎么玩篮球投篮,我都是心跳加速,抱着虔诚的态度去学习,怕惹到他生气,再给来一巴掌。之后有人跟我说他当时好像和我责怪的那个女生是在一起的,所以他就出手了。
拆线是在家里拆的,母亲是医生,她说好了就没事了,拆线不疼,于是就在家里自己动手。可惜事实并不是她说的那样,特别疼,流了血,也疼得哭了。拆了好久,她说你别哭,你一哭我心里也难受。
后来小时候住的那一片的平房要全部扒了盖楼,住在那的玩伴都各自跟着家里搬到了城市不同的地方,只剩下一个童年好友彼此仍然住的很近,偶尔能从她那里听说谁谁现在在哪,在干什么。时间太长,相距也不近,再回想起童年时期的一幕幕,大家都不愿意为了小朋友的友谊主动交集。只言片语,了解过了也就忘了。
那个打我的男生只在母亲嘴里听说过他一次。有一天母亲提起,说当初住在小卖部旁边那家的男孩喝药自杀了。他喜欢上学校里一个女孩,但那个女孩不喜欢他,怎么都不同意和他在一起,他承受不住喝了药,被人发现之后送进医院,一直靠输液维持生命。他家里每天都要花好多钱,但看起来并没有恢复意识的希望,一拔针就完了,不拔针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好起来。现在想起也是许多年前的事了,那时候他正上高中,也不知道现在他是否还健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