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赖年纪不老,还很小,芳龄7岁。有阵子迷上了国际象棋,整天拉着我在棋盘上打豆豆。和他下棋,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他要做常胜将军,你就得让他赢,棋品人品不是一般的差,让子毁棋不算,还特能哭,阵势汹汹直接秒杀三军。
国际棋盘64个格,明暗交替,各自半壁江山,在方寸之间厮杀,本来是一件很痛快的事。到他这里,痛快就穿了件马甲,摇身一变成了痛苦。他走棋很逗,每走一步,嘴里都嘀咕,他自个嘀咕不算,还要让你陪着嘀咕。他走兵了会说“小兵,小步走,右手长矛,左手盾。”说完后,就眨巴着眼睛看着你,意思是让你接着往下说。于是我硬着头皮,磨着牙说“我们是小兵,站在最前方,我们是步兵,数量多,从不退缩,左前方,右前方,杀杀杀!”他走马了,“小马,快跑,左拐右拐不肯走直路。”我恨得牙庠痒的,“我们是骑士,我们是贵族,我们在战场上冲锋陷阵,驰骋疆场。”走相了,他又要嘀咕“白相走白格,黑相走黑格。”“相是主教,中世纪,宗教势力,专门走斜路。”我摸了摸头发,顿时觉得掉了好多根,不是走棋想的,而是费脑想词的结果。
我瞪着他说,“你是地球人吗?下个棋,要说那么多奇奇怪怪的话。”老赖矫情的走到我身边,伸出他的胖手摸了摸我的头,“哇!你怎么知道我来自火星,聪明,不亏是生我的妈。”“能退货不?”我一脸头痛。“当然,象你这种左脑装着豆腐渣,右脑装着破棉花的人,怎懂哥的境界?”“能正常说话不?别说个话还押个韵,下个棋还要唱支歌。”老赖马上双手托腮,一脸深沉,“王车易位,为个啥?”我翻了个白眼,酝酿了一下思绪,刚想开口。老赖又自言自语说,“后实力这么强,后被吃了,棋也输定了,要王干嘛?”我顿时泪流满面,“你知道后的重要,还每次都要我让你后?”
老赖最喜欢王车易位,但每次都不按照常理来。他还不肯承认自已弄不清楚易位规则。我一纠正他的错误,他就眼泪汪汪,“不就交换个位置吗?为什么要弄得这么复杂?”我摆了摆姿势,晃了晃脑袋,“非也,非也,走棋有走棋的规则,如果违规视同出局。”老赖一脸忿忿不平,“这些规则不都是人定吗?定规则的人早就和马克思去谈理想了,易个位还要分长和短,还要这个那个,烦不烦啊!”
我怔怔的看着他尚稚嫩的脸。突然之间,觉得现实的世界就如同这棋盘,早就被切割的方方正正,中规中矩。而我们成年人都是这棋盘中的棋子,有着固定的身份,走着固定的路线,周而复始,容不得差错。王车易位,易的是车保的是王,这种游戏规则何止在棋盘上,复杂的不是棋局,而是我们离天真越来越远的心。
老赖在我发呆神游的时候,又趁机赖了几个子。我伸出手摸了摸他粉嫩嫩的脸蛋说,“你好年青啊!一点色斑皱纹都没有。而我的青春一去不回头了。”老赖抽了抽嘴角说,“那就祝它旅途愉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