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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我总是后知后觉

字数：1995

时间：2015-7-23

1.

冯静与我之间多了一个陈俊，也多了一个玩伴，我们的生活才不至于乏味。他总是喜欢尝试最新鲜的一些玩意儿，然后将一股股“时尚潮流”原样儿楔入我们这个小团体之中。

我们在他的带领下迷上了陈小春版的《鹿鼎记》，那一幕“少室山下韦小宝英雄救美从胖头陀手中搭救双儿”的经典桥段被我们分角色扮演了无数次。

在他的推荐下，我和冯静购买了人生中第一包小浣熊干脆面，颤颤巍巍地拿出了中的第一张水浒卡片，那是一张“入云龙公孙胜”，耀眼的紫蓝两色碰撞出强烈的魔幻色彩，随后我们太过用力而撕烂了干脆面中的料包，辛辣呛人的料粉天女散花般的让我们三个喷嚏连天。

也是在他的陪伴下，我在游戏机厅中操纵着97格斗里面的人物“鬼哭狼嚎，大杀四方”，又一次次被班主任堵个正着。

因为有他的存在，老师们攻击的对象不再单一地集中在我自己身上，扭耳朵，掌掴，用教案往头上狠抽这些惩罚措施都变成了两份，我们一起默默承受着。我们越发变得没皮没脸了，上课接话把，违反纪律，下课打架，像痞子一样污言秽语。

而冯静，则顺风顺水地走在另一条道路上，与我们背道而驰。她是优生，又当了班长，我为她高兴，但也惶恐，担心她与我之间会横生出一种芥蒂。

2.

新千年伊始，看着家里书橱上叠摞起来的一百单八将的水浒卡，我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嚼了好几年的小浣熊，上下两排牙齿也碰撞了至少上千次，时光就这样在没有完全闭合的牙缝之间悄悄溜走了。

我们都没有想到，小学六年那么快就要接近尾声。

“小和，老师说学校让咱班出个节目，在毕业典礼上演，我觉得演《晏子使楚》的话剧不错，你想参加吗？”一天放学后，冯静在暖意融融的人间四月天里眨着她明丽的双眼问我。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开始不再叫我的全名，而是很自然地喊我“小和”。

我想起了那个五短身材却偏要充大个儿不肯钻狗洞的矫情男，立马一脸嫌恶地对她说：“我不演那个晏子，要演我也演楚王，威风！”

她笑了，经过她的一番解释我才明白，“晏子”和“楚王”还有大臣这些角色早就被我们班的先进分子占据了，我能演的就是押着那个小偷上台的卫兵，有一句台词。另一个卫兵是陈俊，但他没词。

“那你演谁？”我问她。

“不演谁，我读旁白，外加当导演。”

六年了，我就捞到这一个与冯静共同充当积极分子的机会，所以，我答应了。

老师对这件事特别上心，无论角色大小，有没有台词，下午放学后必须是全员彩排。

我想起了电影里的一句台词：即使是一条内裤，也有它的用处，国家也不会忘记它。

于是，我和陈俊等一众“内裤”每天扮演者陪太子读书的角色，看着“晏子”和“楚王”背了三天却还是顺不下台词的窘境。

3.

排练进展的很不顺利，演员们人心涣散，经常演着演着就有人撂挑子不干了。

“够了！”

在“大臣甲”和“路人乙”又一次自作主张地加词而导致现场乱成一团后，冯静厉声喊道，那喊声像一把冰凉的匕首直扎我的心房，让在场的所有人不寒而栗。我怔怔地看着她，不知所措。

“你们这样子怎么能把话剧演好？怎么为班级争光？！”她的样子竟然有些狰狞。

接下来的十分钟，我们都在听着她的责骂，很多脸皮薄的女生当场落泪，但冯静却不管不顾，一直语气严厉地训斥着我们。

最后，她说累了，疲态尽显地一摆手让我们解散休息。

我盯着她看了半天，她依旧很美。但我能清晰地感觉到她和以前那个唯唯诺诺，被曹花推搡了却不敢吱声的小姑娘不一样了。

我还记得在第一天上学的路上，我问她为什么把头发剪短，她说是这是老师的要求。

六年过去了，她又慢慢地把头发留长了，这算不算是不听老师话的表现？

这当然算，只是正在长大的她不想再当一个提线木偶，任其他人摆布，她想要走到一个舞台的中央，开始翩翩起舞。

前两天，我抢了一个女生刚买的零食，冯静毫无征兆地挡在了那个哭的梨花带雨的女生身前，伸出她五根皎若葱白的纤细手指，平摊在我眼前，示意我把零食物归原主。

她的眼睛清澈的像一汪春水，微笑着没有半点愠色，我不由自主地交出了零食，脸烫的通红。这是第一次，她没有站在我这一边，去帮了“外人”。

或许，我之前就应该通过种种迹象察觉到冯静的变化，大家也一定早就意识到了这一点。只是直到现在这一刻，我看到了她那么有集体荣誉感的样子，才恍然大悟。我，一直都是这样后知后觉。

同时，我对她也逐渐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让我想要和她建立起比同学、朋友还要亲密的关系，这种感觉是何时出现的？我说不清。

可能是她在我罚站时对我投来同情的目光时，也可能就是在她在我面前哭泣或者随意撩起耳边的碎发时。也可能是在那天下午，我们一起吃完麻辣串时。

置身于湛蓝的穹顶之下，我们看着对方嘴角残余的蘸料，忍俊不禁，她的长发随风起劲儿地飘摆，她用右手向后撩去，我的心也跟着一起被她撩了起来……

我感觉和她之间好像多了一架天平，一端放着缘分，另一端摆着青梅竹马，不偏不倚地平衡着我对她的好感。

于是，在小学的毕业典礼上，我不顾一切地对她说：“冯静，我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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