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7月28日,晴空万里,这一天我打算结束自己的生命,在现在看来,那是个愚蠢至极的行为,至少我为了几门考试自杀,不值当。
吃了一整瓶子的安眠药,我安静地躺在床上,等待自己生命的结束。
胃里从平静到缓缓的开始绞痛,完全没有电视里看到的那种一睡不醒的平静,身体开始失去知觉,我甚至想喊出声音来,却发现怎么也张不开嘴。从窗户照进来的月光,由直线变为曲线,然后像一根根跳舞的线条,不断拉长、揪断、打结。
脑子里出现一种万马奔腾的错觉,天花板上的黑点不断拉大,跟光交错着,一会儿觉得心里无比畅快,一会儿我又觉得心里仿佛被堵住了一个洞,呼吸都困难,一会儿又有一种等待了很久的一泻千里的酣畅淋漓,人生的所有感觉,混合交错。
等我醒来的时候,是在医院的病床上,因为被父母及时发现,我保住了一条性命。
过量的安眠药没有杀死我,洗胃和残留的药物让我上吐下泻。
每天睡觉14个小时,残留的药效消失的时候,仿佛有一只燃烧的线,从你的腰椎,顺着骨髓一只爬到颈椎,然后到大脑小脑,疼痛燃烧,然后在脑袋里不断散开。
难以入睡,睡着了那根线仿佛一直缠绕着你,带着火。
生平第一次做手术,因为家族先天性心脏病遗传。
我被送去医院的时候是晚上7点,那时候我已经陷入了昏迷。
在重症手术室里,我被抢救了一夜。还好,活了下来。
我已经记不清那一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从我眼前发黑倒下,到迷迷糊糊听到父母焦急的把我送去医院。
在医院的手术室里,我感觉身边有医生和护士围着我,我想问他们,我怎么了,可是声音就好像被封死在喉咙里,怎么也跳不出来,身体大概是因为麻药的缘故,隐约有些疼痛感,但是动不了。
然后我发现自己往天花板上飘,白色的天花板距离我好远,我好想伸手去抓那块天花板,转身,我好像看到一大堆的护士和医生在救我,就像一场不真实的梦,我感到天花板距离我太远了,我要回去,因为我够不到那白色。我好像重重地落到了我的身体里。
事后才知道,那晚进icu的时候,我心脏骤停了3次,最长的时间大概是半个小时,这几个医生轮流按压了二十多分钟,硬把我从鬼门关拽回来。
之后的康复和治疗过程漫长无比。
只是我觉得作为一个生命,逝去的时候太无力也太恍惚。
爷爷是个信基督教的人,一辈子与人和和气气,一辈子也没有生过什么大病。
爷爷在去世的那天,跟我一起去给他的小菜园子浇菜,我那个时候4岁左右,蹦蹦跳跳地跟在他的身后。
两个人欢快忙乎了一上午,之后,就一起回家了。
吃过奶奶做好的饭,我跟爷爷两个人去屋后面的小亭子里乘凉。
爷爷坐着摇椅眯着眼睛给我读西游记,声音一高一低,我躺在支起来的小床上,迷迷糊糊听着故事。
夏天的阳光,金亮金亮,我仿佛在梦里,听到爷爷喊着我的小名,笑嘻嘻地远去,他佝偻着背,身后,满是光芒。
爷爷也是在那个夏天离开了我,爸爸告诉我爷爷是在睡梦里走的,没有疼痛,是圆满。这些都是我长大之后才懂的。
也是从那天之后,我再也没有见过爷爷。死亡,好像就是一个冗长的夏午,安静而祥和,干脆而又决绝。
博尔赫斯说,死了,就像水消失在了水中。
平静,而又残忍。
愿我们都珍惜每一次呼吸,每一次心跳,让自己的生命更加璀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