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重声明：本文系原创非首发，首发平台为微信公众号“屿与雨欲语”，ID：幕夕雾雨，文责自负。
写在文前的话：
部分虚构。注重文字本身即可。以及，这是我第一次正式用一篇文写有关他的故事，也是最后一次。又及，我还是要对删微信的事表示歉意。我希望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都可以得到幸福，但前提得是个人。不是人工智能。
也甭发给主人公看了。虚构嘛。大家当故事就行。
引子
世人总说。
小孩幼稚，大人成熟。
小孩愿意分享手中最缤纷的糖果，
爱恨痴嗔均无保留。
大人随意含着嚼着，
最甜美的幻想仅供暂缓味蕾需求。
何为幼稚。
怎算成熟。
两相对望。
凉了时间，
负了等候。
一
“529。”
“530。”
……
眉头微蹙。
我在心底叹了口气，轻拍了下手。
“罚罚罚！又拍早了嗷。”朋友们哄笑着递过来不知道第几杯酒。
我用手勉强托着千斤沉的下巴，尝试将视线聚焦到这杯液体上，传说一饮便解千愁。倘若真有这么神奇的话，今晚上喝的量应该足够把下辈子的愁也一并忘得干干净净。
静默了一瞬，我嘲弄般摇了摇头。
“真喝不动了，我选真心话吧。”
薄薄的牌推至我面前——
如果时间能倒流，你最希望回到哪一天？
回到过去吗。
看上去是个美好的设定呢。
看上去是给所有的后悔和遗憾一个弥补的机会呢。
可我们早就已经回不去了。
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眸光流转，铺天盖地的灯红酒绿蛮横地映射进失焦的瞳孔。我心口一窒，嘴唇微微地发颤，眼部却是干涸的。
流不出一滴眼泪。
我执着于遗忘。可最先遗忘的却是那些最令我心痛的瞬间。
我专注于记起。可最后记起的只有这些最使他心安的片刻。
荒诞与现实。
清醒与沉沦。
“回到那一天，他们的结局会有不同吗？”
“如果见到他，你最想对他说什么？”
“如果注定无法忘记，你又该如何？”
那些自己对自己回答过无数遍的问题，在这一刻鲜活地复苏，从心脏贪婪地汲取着养分，叫嚣着咆哮着，像是后知后觉的质问。
我的眼皮越来越沉。
越来越沉。
凭着最后一点清醒的意识吐出一串数字。
沙漏倒转。
指针逆反。
风铃温柔地抚过捕梦网的流苏，荡起自由的弧。
二
……
……
……
好累。
仿佛做了一个很久很久的梦。
“醒了吗？”
眼皮费劲地挣开。
下一秒试图掐上右胳膊鉴别梦境。
手却被拉住。
“怎么没戴我之前给你的手套？手这么凉。”
奇怪的寒暄。
奇怪的触感。
奇怪的他。
眉毛好浓。备忘录里这样写着。
我喜欢他浓密的眉毛，胜过喜欢他的眼睛。那双淡漠的眸子里是我永远无法读懂的情绪，我总是想着，如果我能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一点真心的爱，哪怕一点点。这段感情就不会沦为独角戏的可悲。
我怎么就忘了。爱是一种比喜欢难求千百倍的情感。
我怎么就忘了。爱甚至是求都不来的，也绝对不是单纯由喜欢叠加的结果。
也许我们都没有办法定义爱吧。但爱总有它的方式能让我们感受到。也许是一个眼神，一张备忘录，一份对方喜欢的礼物。很多很多。
那年看《平凡的世界》，晓霞的死让我哭得稀里哗啦。少平翻开她留下的日记本，里边有她“像男孩一样雄劲刚健的字迹”。其中有一句是“真正的爱情不应该是利己的，而应该是利他的”。年少懵懂，不解路遥笔下的深情，不想匆匆二十载过去，我在一场已经判定结局的感情里顿悟了这寥寥片语的字字珠玑。为时已晚了吗。并不。只要我还拥有爱人和被爱的能力，我就还有实践这句话的机会。可惜当时的我一味地沉浸在沉没成本的痛苦里，基本忘了该怎么去爱自己。
图书馆的房间里。银灰色的蓝牙耳机里。
“你给我提供的情绪价值甚至还不如Newbing。”
这可真是太好笑了。
主语谓语宾语等所有的句子成分都好笑得振聋发聩。
我应该恨他。
应该。
这个词也好奇怪。
它有两种奇怪的释义。
但我一时间找不出其他合适的词汇。
分开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无比害怕临睡前的半小时。我害怕看到晚安文案、晚安故事、晚安吻等一系列相关的字眼。我害怕又一次的失眠，害怕疲惫醒来时满脸的泪水。
我甚至开始害怕以往会憧憬的梦境。
他们在2024的初雪里紧紧地相拥；在家乡最熟悉的商圈与路人随机组队玩密室逃脱；所有的ddl结束之后，男孩和女孩一起玩儿他们都津津乐道的宝可梦；一中的风，鲁高的云，他们牵着手一一去邂逅。
那些梦里。
都有他。
我就在这样一个个残忍的梦里完成了那些未曾履行的两个人的约定。
爱得任性，爱得执拗。爱到最后我都不知道还有什么可值得去爱的了，可还是爱。直到它转变为痛，再锐化为恨。最后剩下的，是没有被吞没的仅剩的自我。
“什么为什么？”
他有些疑惑地歪头，伸出手想揉我的头发，我不动声色地往后靠了靠。
不知是自嘲还是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也不知是谁在笑。
可是，那又怎样呢。
我不过是想要一些答案。一些在时光倒流之后想要得到的答案。我迫切地想要知道。所以我不得不配合着演一出过去的戏。
接下来的对话一切正常——我按照那天的热恋剧本说着一样的台词，聊天、喝酒、玩游戏。
然后接吻。
我死死地闭着眼睛。
我第一次发现最喜欢的百香果味薄荷糖原来这么苦涩，它从唇瓣一丝丝蔓延开来，烟花般炸开，却又温柔地避开牙齿，带起一股细微的战栗。
这种温度我曾感受过很多次。
是电影院里看到血腥暴力镜头时为了安抚我而覆上来的温热的手；是散完步分别时不由分说的一个很久很久的拥抱；是深秋收到手围正巧合适的手套后将手放进去的那一瞬间；是好声音比赛结束后看着白玫瑰花束里的卡片时眼泪的滚烫……
所以到底什么是爱呢。
……
到底什么是爱呢？
……
什么是爱呢！
……
我不想懂了。
……
不知过了多久，我突然感到唇角被轻轻咬了一下，却并不痛，像是告别，又像是结束。
结尾的吻，轻盈又柔软地印下，羽毛般席卷了我所有激烈的情绪，飞走了。
“再见。”
沙漏倒转。
三
情书。手环。热水袋。
糖果。奶茶。龙井酥。
耳机。皮筋。零食花束。
甚至分手了还要寄一个包裹。里面是一件黑色的情侣T恤、一本还没有写完的记录这段恋爱的笔记本还有一封短短的信。信纸上有熟悉的香味。是她很喜欢用的一款平价的香水。但我不太喜欢。太浓烈了。不过那时为了哄她，我说无论什么味道的香水，只要是她用的，我都喜欢。
她大概以为我会心软，会回头。
她大概以为自己伪装得很好，我看不出端倪。
我拉住她的手，岔开了话题。
如果让她掐完自己胳膊明白一切，那接下来还有什么意思。
只要感觉不到疼痛。她就会一直留在梦境里。
我们就还有时间。
我仔仔细细地打量她。大半年了。她发色没变，还是温柔的浅棕，倒是多了个刘海儿，将脸部的线条修得俏皮流畅了些。
目光下移，移至她的眼睛。
我饶有兴味地观察着。
她的外表总是给人一种文静内敛的感觉，但她内心可没看上去那么安分。这一点从她的眼睛里就能看个透彻。她的眼神总是跳脱活跃的，所以有时她会故意摆出冷脸来掩饰。但这招对我没有一点用，我习惯了保持高度敏感的观察力。
她情绪内耗的那段时间里，我正处在鸡飞狗跳的期中季。我不理解她为什么总会有那么多奇奇怪怪的问题，也对她每天执着的小学生日常分享渐渐失了耐心。她要的爱到底是什么？这种爱在一个个方块字中能表达吗？如果不能，一次又一次的争吵又有什么意义？我们之间的地理距离，早在交完高考卷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至于心理距离，也在没有休止的敏感和猜疑中默默拉远了。
说她单纯，可她有时又心细如发；说她敏感，可她有时又无法及时捕捉到我的情绪变化。她甚至执着地把我们之间的一部分问题归咎于我没有放下我的前任，理由是我一直保存着前任的联系方式。甚至说为了怕我觉得不公平，她也删掉她的初恋。她大概是不明白一个六年没有任何联系的初恋和一个刚分手才半年的前任还是有区别的吧。我不想再反驳什么，也实在没有继续争吵的精力。在电话里和她说，已经删掉了。
那又如何呢？一个存在过的证明就能破坏我现在所拥有的感情吗？还是说，其实我们之间的感情还没有一个证明来得牢固。
无关痛痒的开始。无关痛痒的结束。平平淡淡的日子里一道路过的风景。这个词算是比较中肯吧。她是喜欢写东西的，不知道会用多么极端的词汇抨击这段回忆。不过无所谓了。
Schicksal。
你还是不懂啊。
吻上她的那一刻，我在心里叹息着。
分开之后，我很少会想起她。她送给我的那些东西，大多数都留在家里，学校里基本没有什么能让我想起她的人或事。
既然要结束一段感情，就结束得彻底一点。
她倒是难得清醒。之前约好一起去看周董的演唱会，她把门票钱在最后一通电话挂断后第一时间转给了我。
我直接微信QQ拉黑删除一条龙，当然也没忘了她的小号。
生活总要继续。爱情也不是必需品。
在她之前，我早就领悟过什么是爱了。
也许我的爱不适合她吧。她的爱也是同样。
我看着她紧闭双眼，发丝在耳垂旁软软地垂下来，心跳突然停了半拍。
吻开始变得迟疑。
所以到底什么是爱呢。
……
到底什么是爱呢。
……
什么是爱呢。
……
明明我一直都懂。
……
最后的最后。
我轻咬她的唇角，在她睁眼之前，闭上了眼睛。
“后会无期。”
指针逆反。
四
“盼子？盼子？”Co子轻轻地晃着我的肩膀。
“……嗯？”我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
“你还好吗？”Co子有些担忧地给我递了杯水。
我摸摸脸。
干燥的。
没有泪水。
扯了扯嘴角，有种撕裂的疼痛感。
大概是喝多了。
“倒也没咋吐，把你扶回宿舍你就睡了，也没说梦话，很安静。”
我笑了。
真好。睡了个好觉。
“给你吃糖。百香果味的。”
“咦，很特别的口味呢，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
“单纯的喜欢，单纯的爱。”
“唔……可是你这句形容听着好成熟喔。”
何为幼稚。
怎算成熟。
我用无法记起的梦境去探索这个问题。用绝望崩溃的痛哭去剖析这个问题。用简短凝练的心迹去回答这个问题。
如果注定不能忘了你，
那我选择放过我自己。
——再见。
——后会无期。
后记
隔着电话线我也不是千里眼。
你到底删没删你前任我到今天也是不知道的。
我也不想知道了。
我TM最难忘的是。
那天。过了12点。在宿舍楼下。
吹着冷风。
听着冷言冷语。
删掉我初恋微信的瞬间。
最后。
我得到了“甚至不如Newbing”的分手评价。
求求我自己了。
放过我自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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