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火人间里的诗意浓
文/王彩云
纪录片《四个春天》今天上映,中午忙里偷闲去看了。
明明知道会迟到,我和华华同事还是一路狂奔。果然去迟到了10分钟,虽然没有看到片子的开头,但全场只有我们两人还是挺高兴的。
被包场的感觉非常棒,片子的内容也十分值得。
《四个春天》是一部以家庭生活为背景的纪录片。导演陆庆屹以自己年逾古稀的父母为主要拍摄对象,展现他们的生命状态。以1500元的设备对父母四个春节前后的拍摄,没有浑厚的男中音旁白叙述,是非常新鲜的表达。
拍了250小时,最终被剪辑呈现在我们眼前的是不到两个小时。这两个小时中,认识一对有趣幽默、懂生活的朴素老人。
他们生活在贵州独山县的小镇上,有自建的独立小院。小院是他们活动的主要场所,他们“北漂”的儿子每年春节固定回来。儿子回来前老人就开始忙活熏腊肠了,这些细节也会不经意提醒一些在外打拼的游子:瞧,你的父母是这样迎接你的回家。
人物对话是方言,方言是有味道的表达。华华是汉中人,不看字幕大多数对话我们居然都听得懂。妈妈的发语词是“哉哟”,大概是“哎哟”的意思,然后搭配着爽朗的笑。妈妈有一副好嗓子,边做针线活边唱歌,爸爸随时和着妈妈的调子,女声独唱变成二人合唱。妻唱夫和,大概如此。
有一个画面,妈妈把缝纫机踩得呼呼响,爸爸在隔壁的房间里用电脑合成音乐,这画面太动人。我小时候的生活环境中见过太多踩缝纫机的妈妈们埋头做活,我很少见爸爸在研究音乐,几乎没有。因为少见,我被片子中的爸爸深深的吸引。
爸爸会对很多事情说“好玩”。
他真的是很会玩的人。买来蜂箱亲自动手安装养蜜蜂,妈妈打趣说爸爸看蜜蜂就像看初恋情人一样。他们出门爬山,爸爸的鞋子坏掉了,就扯一些草捆扎住,继续前行。他们照相,孩子一样兴奋异常,把寻常日子过得那么诗意。
看到两位老人在山间边唱歌边散步,华华问我,你和你老公以后老了会是这样的场景吗?
我说不会,你呢?
她说也不会。
得到扎心的结果后,我们一致觉得这位爸爸了不得。
他会在自己吃稀饭的时候很自然喂老伴一口。
妈妈在烟熏火燎熏腊肠,爸爸前后陪伴,说“越来越离不开你了”。
听谈恋爱的小年轻说这句话,觉得太稀松平常了,能这样表达爱意的这位老人了不起,让我顿生敬意,更何况不远处还有儿子的摄像机对着。
他对身边的一切充满爱怜。
他观察房檐下的燕子归巢,记得住来来去去燕子去年有几只,今年有几只。他会二十多种乐器,吹拉弹唱,还自制乐器。自己动手写对联,居然写的很像样。
老两口面对面互相发微信,然后点开语音,听见自己的声音从微信里面传出来,和老伴开怀大笑,这一幕的老两口好可爱,你会忍不住嘴角上扬,也和他们一起笑。这个时候,你已经觉得和他们是一家人一样的亲近。
有歌声有欢笑,第三个春节女儿(导演的姐姐陆庆伟)罹患癌症去世。面对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两位老人他们的痛苦是深沉又克制的。妈妈身穿黑衣站在院子,她坚毅的站着,痛苦深埋心底,你倒宁愿这个妈妈哭上几声。
这个沉重的而打击令他们一下子苍老了很多,常常到女儿的坟前去聊天陪伴。当在女儿的坟边一起唱歌和讨论三步舞的时候,你能清晰感受到,一种强韧又柔软的力量在两个老人身上复苏了。他们缓过劲来,该浇花浇花,该逗趣逗趣,呈现出最美的生命状态。
看着他们在自家楼顶上孩子一样吹着蒲公英,突然觉得自己逐渐丧失了很多快乐的能力。
全片诸如此类,没有大起大落的情节,他们是普通的一对老人,他们对亲人和孩子的情感都在一日三餐中体现出来。
有悲有喜,烟火人间。
烟火人间生出的诗意,真真切切,不朦胧。
我们常常看不上眼的眼前琐碎,期待生命里多来几场惊天动地。
怎么可能?琐碎而平凡的日子才是主旋律。
前两年流行一句话,生活不只有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
于是“诗和远方”成了很多人的终极目标,“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那些向往诗和远方的人以为去了远方可以治愈,当然包括我。当去了一些远或不太远的地方,发现这是就是一个伪命题。不是所有的人去远方,就能逃避苟且。有人也可能是苟且地“上车睡觉,下车尿尿,到地方拍照”,而眼前的琐碎日子,有人就能过得诗意盎然。
这是一种本事,比如《四个春天》里的父母。
他们很强的生活和爱的本事,在平静中发现美的能力。
如果你有点空,去看一看,认识一下他们。
如果你对看电影有明星出演、情节跌宕、特效加持这些执念的话,那就在家歇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