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那里，呆呆地看了很久。那些爱过恨过笑过哭过的往事，都跟那些纸飞机一样，晃晃悠悠地远去。
文|莹莹
苏清浅把头偏向一边，不让我看见。她抬起手，抹了一下眼角。她的右手捂着半边脸，艰难地冲我笑了一下。
“初夏，从小到大，你乖巧，学习成绩好，是所有老师和街坊邻居口中称赞的人。我一直很羡慕你，可是不知道怎么了，后来，这种羡慕就变成了嫉妒。”苏清浅低低地开口，“再后来，我爸爸车祸去世了，因为我妈妈和你爸爸的事情，我一直记恨着你爸爸，连同着也恨你。”
“这些年，我去了很多地方，打工挣钱，第二年听说你去了北京上大学，我也去过北京几年。你刚上大一的那会儿，我还在你们学校的论坛上，散布过流言，说你是杀人犯的女儿。我以为，时间已经淡化了我心里的恨意。可在妍妍的婚礼上，我看到你过得不错。我就在想，凭什么我苏清浅四处流离无枝可依，而你林初夏，一个杀人犯的女儿，却可以过得安然舒坦，岁月静好。”
我想起来，有次在北京的街头看到过苏清浅的背影。或许，那个人，就是苏清浅。只是我们被层层人群包围，看不到彼此的脸。我的双手撑着头，盯着苏清浅，继续听她说下去。
“没错，我对你的恨，渗透到了骨髓里。连我自己都觉得我的想法太可怕了，我毁掉了你的爱情，你的一切，你一定也恨透我了。我把我所有的不幸都归到了你身上，我报复了你，可我一点也不快乐。在我妈妈临终前的那一段日子里，我看着你在病房里进进出出忙忙碌碌，陪着我妈度过了最后的那段时光。我，很感激你。”
苏清浅一大段一大段地说着话，我安安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她。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没有听到苏清浅跟我说过这么多话了，就算是在她妈妈去世前的那段时间里，我们虽然朝夕相处，但说的话却是寥寥无几。
我默默良久，抬起手擦掉她眼角那道清晰的泪痕。
“陈信死了，初夏。”苏清浅话锋一转，突然就情绪失控，嘤嘤嘤地哭了起来，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掉，“他就那样倒下了，再也没有站起来。我想，他肯定是存了必死的心，才会跟抢劫犯殊死搏斗。你结婚之后，他就跟行尸走肉一般，跟近旁的所有人都不笑，也不说话。”
“其实，陈信，他从来就没有背叛过你。那时候，我拿了我妈妈和你爸爸的亲密照片去找他，叫他离开你，是我威胁他的。我告诉他说，如果他不离开你，我就把这些照片快递到你家里去。他去美国前，在我们宿舍楼下站了很久，是在等你，不是我。”
我听了这段话，蓦地抬头，抓着苏清浅的手腕，不可置信。我突然想起了十九岁的初夏，我趴在宿舍的阳台上，看着陈信模糊的身影，在路灯下一动不动地站成一尊雕塑。最后，他什么都没有等到，一个人转身，落寞地离开。
在我们枯水的青春里，原来我们都曾一样地在心里大雨淋漓，一样地孤注一掷，一样地倔强，也一样地失望。
“所以，我从香港回来那次，也是你做的？”这是我第二次问苏清浅这个问题，虽然心中早有猜想，却还是想要一个准确无误的答案。
苏清浅咽了一下口水，添了添舌头，沉默半晌，才嗯了一声，“是的，那时候我一心只想让你不好过，我一定是被仇恨冲昏了头，才做了这件事情。那天，我们在酒吧里碰到，他是陪朋友过去应酬的。然后，我趁他去卫生间的间隙，偷偷地下了药，再拍了照片发给你。但是，有了孩子这件事情，是我始料未及的。我原本，就是想把你们拆散。”
我的眼泪无声地掉了下来，仇恨，把苏清浅变成了一个我完全不认识的人。我很怀念，那个连一只流浪猫都想要护在怀里的苏清浅。我希望，未来的苏清浅，能够回到从前。
“可是，我爱他，这是真的。”苏清浅低下头，轻轻地说着，“十六岁的时候，我就喜欢他。只可惜，他至死，都不曾爱过我。就算有了这个孩子，他也只是愿意负责任而已，他从来不曾爱过我半分。他爱的人，只有你。”
说这些话的时候，苏清浅很平静，像是如释负重。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眼睛盯着自己的肚子，双手在肚子上来回抚摸，“初夏，这些事情，压在我心里太久太久了，我终于说出来了。我知道，你未必会原谅我。”
“那，你今后，有什么打算？”苏清浅毕竟是一个人，还带着一个孩子。一个单亲妈妈，以后的路，或许会有些困难。
“你不用担心我，从今往后，我会好好活，为了我的孩子。”苏清浅的眼里，透着说不出的母性光辉。看着她，我想到一个成语，为母则刚。
临分别前，我想了想，还是跟苏清浅说，“以后，有什么需要的话，你可以随时来找我。这个孩子，我会将他当成自己的孩子。”
苏清浅握着我的手，许久才放开，她说，“谢谢。”
我走出去很远，她站在我的背后，大声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我怔了一下，愣在原地，回过头，冲她笑了一下。
在这一刻，我们都已经释怀。
我们都该，好好活下去。
街上到处都是过年的气氛，大红灯笼高高地挂在枝头上。有几个孩子在路上玩纸飞机，看谁的飞机飞得高飞得远。他们笑着，闹着，奔跑着。
孩子的世界最好，没有太多烦恼。长大以后，就要懂得许多所谓的人生道理，心也就不再拥有单纯的快乐了。
我站在那里，呆呆地看了很久。那些爱过恨过笑过哭过的往事，都跟那些纸飞机一样，晃晃悠悠地远去。
最近有些忙，很多天没有更新
嗯，等下就要大结局了
你们等我噢
你看的是故事，我写的是青春
爱我就点个❤️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