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母亲打来电话,无比惆怅又略带惊慌地告诉我:“明天早上,挖机就要过来拆了!我们在连夜搬东西。那些可恶的小偷,连一个灯泡都不放过,害得我们摸黑整理……”母亲在絮絮叨叨地说着,我的心不由得泛起阵阵涟漪,九年前,因为棚户区改造,我们居住了几十年的一幢两三百年历史的老房子被拆,依稀可辨的还剩最后一两间破败的房间和一面孤独地矗立着的青砖砌成的老墙。堂门口的牌匾之后就被水泥抹面,曾经镌刻在青石板上的“南屏滴翠”四个苍劲古朴的大字已被层层包裹在石灰水泥中了。但是,娘家还在,爸妈搬进了改造后的公租房里,舒适而安逸。时至今日,拆迁的步伐已经逼近了旧日广丰县城的几条主要干道:东街和南街,那些残存的老房子如风中残烛,岌岌可危。而我记忆里的那些人和事,随着拆迁的推进,愈来愈远,愈发遥不可及……
儿时的记忆无法抹去,那些熟悉的地名,正随着拆迁逐渐消失殆尽,成了一片片废墟……我的外婆家、舅公家、娘家、亲朋好友家,那些烂熟于心的地名,慢慢地泯灭在时间的长河中,可能若干年后再也不会有人提起。而这些名儿如血液般渗透进我的童年、少年和青年时代,无法割弃。从南门外的溪滩畔到环城路的城脚底、校际坑,从湖沿的黄家行到猪nen墟、竹棚底,从东街的一人弄到花堂门、百板桥、天灯弄、天官基、郑宅弄、柿树底…我多想时光倒流回到过去,穿街走巷把那些青砖黛瓦拍成一帧帧照片永远留存,而不是像现在这般无助地抓住残留的一丝回忆。
东街拆了,南街拆了,湖沿拆了,黄家行拆了,娘家……恍惚间,有一种连根拔起、血肉模糊的疼痛,感觉自己如浮萍一般不知飘向何处。在岁月的长河里,我们是那么的渺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