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蒙初凝琪
那一年,秀秀还是我们眼中的准“军嫂”,秀秀盘腿打坐在上铺,擎着一片镜子翘着指头描睫毛。珊珊立在过道中央,珊珊端着遥控机昂着首较着劲地调换电视频道。
秀秀说,就看这个,我老公他们部队人人都传看这个。
于是,就从那时候起,一个被她称作人人都传看的绿色节目控制住了我的眼球。绿色节目是个地方台播出的电视剧,电视剧的名字叫《士兵突击》。大概是这个制作单位秉承‘酒香不怕巷子深’的执拗吧,总之,电视是07年的产物,08年我才结识它。
2008年,是毕业年,学校已经不再给我们班级单独开课请教授了,我们跟着学弟学妹掺杂着听课。乔乔走了、豆豆走了、秀秀走了、娟子走了。珊珊在临近走的前夜,我们还在一起看《士兵突击》第13集。许三多趴在床上,用自己身躯死压着班长行李箱哭泣,班长蹲在他身边规劝。两个人正自都在淌泪时,珊珊手里捏着白色手纸团,于自个儿粉红色眼仁旁一边划拉一边吭叽,“就别叫他走了呗!”“你不走行吗?”我当时是要去饮水机那接水,从她身前晃荡而过立马先接下了她的话,没别的意思,完全出于安慰的角度,是告诉她、也是提醒我,既已定局的事就不值得再唏嘘惋叹了。后来,珊珊走了、琳琳走了、小雪走了,再后来,8个人寝室,7个空铺。这样的现状下,一下子就铸造了我无比热爱《士兵突击》的缘由,我在剧里总能找到一位懂我的知心人,最简单的,就是因为许三多留守过钢七连,我留守过506。而且,不限于此,在离开学校,自认自己像个人儿似的在那壮志凌云、怒发冲冠、豪气干云的死挺沈阳时,我那一系列奔走工作单位、忤逆工作单位、背叛工作单位、热衷工作单位的过程,都有着《士兵突击》给我带来的影响,而这当中影响最大的,当属班长史今。
我记得,班长有过一段话,“你别老把这个想法寄托在别人身上,你自己就开着花呢,一朵一朵的,多漂亮啊,我走了,能帮你割掉心里边最后一把草。”
我记得,他这话是对许三多说的,的确,许三多心里那把草从此渐褪。而我,心里却从此滋生出他给的第一把草。
这草啊,每每都能看到,想什么时候看就什么时候看,只是要隔着电视机屏幕、手机屏幕,即便触及也是银屏模样或是一张海报、照片,总之,全都是平面的,我隔着平面看望他,他隔着平面里各种人物角色启发我。
他的《士兵突击》、他的《团长》、他的《生死线》、他的《钢铁年代》、他的《女婿》、他的《雷哥》、他的《雪花》、他的《兵团岁月》、他的《三七》、他的《匹夫》······甚至只十几分钟的《刷车》和几分钟的《末路天堂》以及客串的《搜索》,还有今年的《抹布女》《辣妈正传》,一个人,走在正确的道路上好运气一定会有,这个人的成长就是这一个个电视剧的名字。《士兵突击》时他还会为征兵显醉镜头在百顺老爷子面前真灌自己白酒,而现在,当真游刃有余了,《抹布女》开机前,海清打听男主人选,知道是擅长改编剧剧本出了名的他,说是很踏实了。因为能临场改编剧剧本有两种人,一种是耍大牌的一流明星,一种是有自己想法和思路的较真型演员,海清知道这人不具备第一种,所以,她的踏实就来源于第二种。
我也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因为2010年我拜读过他的博客,里面一幕幕“生活碎片”都嵌着光芒,或刺人眼窝、或咯叽人痒处。当时就觉得,这人要是出书了该多好。
2013年,果真有这么一本书,295页的厚度,外加一本小册子。书的主人把书名起得很拧巴、很冗长,跟这书主人超级搭噶,叫《不靠谱的演员都爱说如果》。书里封二的位置是他的签名,荧金荧金的字迹,简单、深邃。
2013年10月26日10:30,他在沈阳,在铁西区启工街【兴隆大都汇】售书签售,单位乐姐说,这是百年难得一遇,我不能去,你去吧,然后,我就开始一顿纠结。
我去了,去得亦步亦趋,像个在鸡圈里跟所有扑腾双翅准备刁鸡食儿的同类们拥挤、哄抢的瘪茄子母鸡似的花痴到家了,我无比悻悻地蔑视现在的我,可仍然掩盖不住我悸动的心,它调皮得就跟地鼠儿似的到处乱窜,打都打不到,所以,我悻悻地还是去了。
等待的时间我是被裹进他的粉丝‘译家人’里的,驻足、瞭望、聆听、四顾等等,辽宁卫视的摄像机来了、刚会走路的小朋友被身为“译家人”的妈妈‘勒令’手捧着跟自己一样高的花束等待妈妈的偶像,红彤彤的一簇鲜花团也有老奶奶在环抱着,左面、右面;排头、排尾;夹着书、擎着书、握着书都是在等待。
他来了,深色的一套衣服,面对提问,他与主持人侃侃而谈,有见证沈阳发展的字眼、有个人对事物的见地。还是那么实在,那么谦逊、童真,这辈子就这一刻了吧,在我毕业追求拼搏时供给我力量和营养的那一把草,在我眼里,这一刻,他不再是平面的了,我肉眼凡胎看见的是台上真真切切的他,活的。之间根本没有电子屏幕的阻隔,他也不是躲在任何艺术角色里在塑造人物,他就是张译本身。我见到了,而且就几步远的距离。
大家开始自行搭建队伍准备让他签名合影的时候,我最后照了一张他给别人签名的景象后,离开了。就像刚毕业那会儿,我兜里只有一块钱硬币,我要去同一城市很远的地方,我跟大家一块等公交车,车来了,我转身走了。后来,那一块钱变成了一块酥饼。
他的书我还没有看完,但我愈发清楚他为人处世的性格。这么多年支撑我的不是他的样子,而是他的精神。样子当面见一见算是了却一种不可能,至于我的肖像跟他的肖像是否出现在同一张平面上,不重要。看到他为我签个名字,然后我是否留好,也不重要。
梦,是要在彼岸的,走过所有的路才算到达彼岸,地理位置上是不是已经到达并非梦的实质。我情愿我带着的是他的处事精神,为我开疆辟土,化作一片肥沃的土壤,种上我的事业、种上我的精神。
再说,当天他还要飞长春、飞哈尔滨继续巡回签售,在这里,少签我一个就少一秒他笔头上时间的消耗了。把节省下来的时间给那些更需要他的‘译家人’吧。
张译,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