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行渐远的故乡

故乡,永远是能够让人柔软的字眼。

大概在我离家1100多公里的时候才感觉到了故乡的存在,那时回家一次,都要准备很久,提前买票,需要带什么东西,穿什么颜色的衣服,给家人带什么礼物,说什么话,诸如这些,在脑海里不知回放揣摩了多少遍,再细数着日期,等待着。

日子终于到了,带着兴奋,乐呵呵的去坐车,几经辗转,直到疲惫不堪才回到家中。每次回家,都能看到家乡的变化,虽说小,但依旧是变化着。

有一天思乡病严重发作,睡不着,半夜漫无目的地看着一些东西,忽然去搜索了一下地图。我用测距功能,在两点之间拉出一条直线,瞬间显示出数据,此时此刻此地,我距离故乡最短的距离是1172.5公里,精确到小数点后。这是现代科技的厉害之处,乡愁,也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得以量化。

最近我回了一趟老家,准备镇上的中学看看,赫然发现有了很大变化。教学楼、旗杆、乒乓球台、操场还在,在外围砌起了一圈围墙,看上去更加工整了,我想想着逃学的孩儿们不容易得逞了,门口安上了自动化大门,熟悉的街道也全变化了,不过书店还在,增加了很多新的便利商店。破破烂烂的路也修平整了,不再尘土飞扬。的确更加繁华,但我心中酸痛了一下。

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有时候独自坐在夜里,闭上眼睛,常常会想起童年的屋子,明月朗照过的树枝,回家那条弯曲上下的小路以及放学时同学们蜂蛹的样子。

这个世界上唯一不变的或许就是一切的东西都在变,我们理智上知道日新月异才是事物的规律和本质,我们的情感却偏执地停留下来。

所谓的故乡,并不存在。从你真正离开和告别的那一天起,地理上的故乡就不属于你了。一旦你在异乡落地生根,即便故乡亲友尚在,你回去就已经是客人了。从乡村到大大小小的城镇,其实都在流动迁徙。年月再久一点,甚至没什么人记得你了。这种忘却,是真正意义上的断绝。

我的灵魂在哪里定型,我的故乡就在哪里,但是我一直也没有彻底断却心里的那条无形的丝线。

独在异乡为异客。成为异乡人,就必须要寻找新的身安立命之所,失去了地理上的故乡,另一个心里上的故乡就必须诞生。

旧时的邻居说过的话,师友们的短暂交流,从前的一草一木,一条路,一栋房子,一道月光,对于我来说,那些童年记忆,那些眷念,那些依依不舍的回响,都在我潜意识里,缓慢又沉默地整理好,打包,随身携带。我将生命中的小半生,梳理为记忆,逐个内化进我的心中,成为我自身的一部分,随身携带着,不离不弃。

小时候 ,

乡愁是父亲孜孜不倦的教诲 ,

我在听 ,

父亲在说.

长大后 ,

乡愁是一张粉色的火车票 ,

我在这头 ,

父亲在那头 .

后来啊,

乡愁是一次次的回头泪 ,

我在强颜欢笑,

父亲在不断叮嘱 .

而现在 ,

乡愁是一周一次的通话,

我在这头 ,

父亲在那头.

乡愁,像是生活中的一杯红酒,甜中带着淡淡的苦涩,苦涩中蕴含着回味。

乡愁,像是几经钢筋水泥的城市,回到家中的串串足印,每次远行,都写满了对故乡的回忆。

乡愁,像是白棉般的云朵,翻过重重山峦,抖落出游子们对故乡的相思之曲。

乡愁,像是一瓶珍藏多年的老酒,愈久愈烈,愈陈愈香,味道愈浓。

愿我们故乡常在,不用再愁。

storytell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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