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前偶尔看到的一幕,令我在热气腾腾的夏日阳光下生生地打了一个冷战。
在一片生活区的空地上,有四个大学生模样的女孩在练习Hip-Pop舞蹈,美好恣意的年龄,生动活泼的舞步,热力四射的音乐,自然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本来等人等得无聊,看她们跳舞跳得真带劲儿,我就望着他们的身影开始默默欣赏了。
女孩儿们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大概是最幸福的时刻,汗珠儿顺着发梢淋湿了她们光洁的脖子和后背,偶尔肢体的碰撞还会令她们跌坐倒地,尘土沾身。但,她们始终激情饱满,随着音乐的律动摇摆跳跃,灵动活泼。
我心下感叹,原来年轻就是这么纯粹,想美就美,想笑就笑。而我自己,有多久没有那么肆无忌惮地开怀大笑,有多久没有那么认真较劲儿地钻研一样东西了呢?
女孩儿们在音乐中流畅婉转,手舞足蹈,欢快的讨论和偶尔的大笑漾撒了一地。惹得周围散步的人们或者驻足,或者侧目。
路人或者在评价她们的服装,或者在议论她们的发型,又或者那音乐太欧美,这场面太浮夸。
可女孩儿们依旧跳舞,依旧开心,依旧享受,依旧大笑,她们怎么会顾忌那么许多呢!
她们就是要扮时髦的发型,穿前卫的服饰,化流行的眼妆,这就是她们的年龄,她们的风格,她们的时代,她们的范儿。
不过就在这时,空地的另一个角落走来一个人,一个和这个场景极其符合,又极其不符的人,一下子,又让我把注意力转移到了他身上。
他是一个五十岁不到的男人,中等身材,皮肤黝黑。
这样一个男人,我却说他和跳舞的女孩们制造的场景极其符合,是因为那人是一个病人,应该是得了脑中风之类的疾病,走路的样子七扭八歪,一步三晃,从远处而来,乍看,像极了Hip-pop舞蹈的动作。
这不是讥笑,也不是嘲讽,只是一种光线的两个极端同时射入我眼中,让我霎那间泪腺崩溃了。
显然,同时出现在这个场景中的这两种截然不同的人,触动了我的神经。
同样的一摇三晃,左边是四个活力四射的女孩,右边是一个五十岁的中风男人;同样的音乐,相似的动作,年轻的灵动和患病的笨重截然不同;同一片夏日阳光,女孩们的笑脸像风中摇晃的向日葵,男人的窘涩像旧时电影里的喜剧小丑。
我就站在他们之间,看见时间的风从一个人吹过另一个人,中间横跨了一整个人生。
那一刻,我站在热辣辣的太阳底下打了一个冷战。
并不是感叹什么年轻真好,而是从骨头里认识到了:人呀,快及时行乐吧。
这个及时行乐,不是放纵酒色,不是抛弃追求,而是,在能笑的时候开怀大笑,在能动的时候全力奔跑。是拥有自己的喜爱,并有能力有条件为之锲而不舍,全无忌惮。
做得到“生若夏花之绚烂”,方能做到“死如秋叶之静美”。
不然,当我们失去了年富力强的时机,失去了健康壮美的体魄,再回头看自己:因为害羞而从未绽放过绚烂的笑脸;因为害怕而从未挺直过倔强的脊背;忌惮世俗的眼光,却从没为自己的热爱付出过努力;背负小小的自卑,而从未站在人群里对她大声喊一句“我爱你”。
这样的人生该多么悲伤,多么单薄。就像那个中风的五十岁男子,当他手舞足蹈时,却是最尴尬的时候,最凄凉的场景。
我不要学乖,我只要热爱。
爱春夏秋冬,爱冷热酸甜,爱旭日东升,爱夜阑人静。爱上那看似遥远的梦想,爱上一切天赐的良机,爱上自己,爱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