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客行蔫了。
他前些日子感染了风寒,平日里身子像铁打的人一旦着了病倒恢复的更慢,年还没过完就卧病在床。
长明山上常年风雪连绵,天晴的日子少之又少,正月十五这天却难得的有个好天气,朗朗的日头烘着,冰雪也渐渐消融。
温客行辗转醒来,摸着身旁的床榻暖意全无,周子舒像是离开了很久,心下疑虑,便披了衣裳下床寻人。
厨房里动静不小,温客行前脚刚迈进就看到灶台前忙前忙后的人。难得啊,平时赖床成瘾的大爷起了个早,还破天荒的下厨了。他玩心一起,上前捂住周子舒的眼睛,一摇一晃,阿絮猜猜我是谁。
“温三岁,别闹了。”
周子舒拿他没辙,老大的人了还是小孩心性。
“桌上的药喝了,洗手吃饭。”
温客行平日里怕的事没几桩,其中之一就怕吃药。他看着周子舒眨巴眨巴着一双眼,端的一派可怜模样。
“良药苦口,喝完吃汤圆。”周子舒知他怕苦,出锅便给他盛了一碗放凉,“你的多放了两勺糖。”
“今日是元宵啊?”他俩在山上这般不知年月的过着,早已忘了今夕是何夕,只是有阿絮在身边,他便心安,星燧贸迁又与他有何干系。
“娘子为我洗手作羹汤,夫君甚是感动,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了却余生。”温客行嘴贫惯了,仗着周子舒不会真恼了他,逮着机会嘴上便变着花样占人便宜。
“你那碗我下毒了。”
“我可舍不得阿絮守寡。”
“今日我叫了成岭上山过节。”
“阿絮好不容易下回厨,敢情还不是单给我一个人做的,原来是我自作多情了呦,真伤心。”
周子舒笑了,这家伙素来惯爱拈酸吃醋,怎么对那臭小子也吃味。
周子舒还在搓着面团,手上忙活着也不匀他一个眼神。水汽氤氲间,他额上布着细细的汗,薄唇轻抿着,鬓角也微湿。温客行撑着脸细细瞧他,两个人就这么静静待着,晨光和煦透过窗棂洒在屋内,照着他和他的阿絮,他的阿絮在给他做饭,一切似梦似幻般。
这样的梦他这些年做过很多很多次,如今都是真真切切的,真好。
“阿絮,你真好看。”
“傻样。”
“真的,和我娘一样好看。”
“像画上的菩萨一样。”
良药的确苦口,温客行咽了两口便耍赖拧着眉头说什么也不继续了,周子舒作势就要掰着他的嘴灌完。
“你你你你你你你,你强迫人。”
“怎的,又告诉我丈母娘去?”周子舒见他这般孩童模样就想笑,忍不住逗他。
“好好好,周某的错周某给温大善人赔不是。”
“要我不生气也可以,你得喂我。”温客行顺藤而上,端着碗就等人伺候。
周子舒这回倒顺着他了,吹凉了就往人嘴边送。
“老温,过了十五这年就算过完了,吃了汤圆,团团圆圆。"
“好,团团圆圆。”
否极泰来,今年一定是个好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