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对于很多人来说都是好的。“春生夏长,秋收冬藏”,一代代人口耳相传着,于是,人们也似乎随了这季节的变换,对秋天又多了几分渴望。曾经去狮城住了几年,在华北对北国的秋的想念便愈发浓烈了。总觉得华北的秋好像是电影中的慢镜头,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把戏看了几次也就够了,而东北的秋则更像电影中的快镜头,即使大体上循规蹈矩,私下里却是一定要横冲直撞的给你几分颜色看看。
从华北回来已经六年有余了,“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等美景却依然让我心向往之。“慢工出细活,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慢”可未必没有“慢”的精致。在华北特有的高墙小院,即使调皮的被禁足的孩子,一样可以看见这四角的,可爱的天空。天和云的界限不会很粗线条的袒露出来,背景是这发青的淡蓝色,偶有从电线杆或是屋檐下飞起然后点在这蓝色幕布上的鸟雀,老实说,我总疑心她们在叫“叽叽喳,快来呀,吃饱啦,飞走呀”之类的话语。要不,为什么她们的叫声总听来那么相似,叫的时候,又大多呈现愉悦的神情呢?
北国的秋天,恰如急行军秋风扫落叶,“我花开后百花杀”的傲视群雄之气真真儿的让人打心眼儿里感到这种肃杀。再快也总得有个过程呀。本来天干物燥的秋日里突然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几场秋雨。“一场秋雨一场寒”,除了间或从地下往上冒的气儿。这冷也不过是一阵阵儿的。当你换上厚衣服的时候,它偏偏暖和起来,当你满怀信心脱下厚外套时,它又下起了秋雨,如果不折腾出几个感冒的孩子、老人,最次也得让你来上几个阿湫,阿戚。
到了白露,自然会想起杜甫的“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两句诗。这时候,晚上已经明显能感觉到丝丝凉意了。风虽然不至于狠狠地扇着你的脸,但也不会温柔的抚慰你了。“白露秋分夜,一夜冷一夜”,这是收获的季节,也是播种的季节。辽阔的东北平原开始收获谷子、大豆、高粱,同时开始播种冬小麦。
霜降的时候,天更冷了,露凝结为霜,走在路上,一片片树叶就像断了线的风筝,飘飘忽忽的随风去向更远的地方。蒲公英是最机灵的,轻盈的身姿让她能更恣意的飞行。花,原来一丛丛,一簇簇争先恐后炫耀着自己美丽身姿的,全都偃旗息鼓了。“霜降杀百草”可不是那么好玩的。她们知道,属于她们的这个时代暂时过去了。“千树扫作一番黄,只有芙蓉独自芳”。只有苏轼笔下的菊花受得了这个。
华北的秋,自然也有其独特韵味,否则也不会在京派作家笔下频频出现。对于温婉如水的江南女子或许个中滋味已是充足,但对于在山野里自在惯了的北方女子或者北方大汉来说,味道却实在是淡薄。吴侬软语所带来的效果也不过是隔靴搔痒,声如洪钟这种看似不尊礼数的行径却往往能出奇制胜。我想这哈尔滨的秋天,北国的秋天多多少少是有这么一点暴力美学意味的。
这一年里,仍免不了多次在东北与华北之间辗转,但北国的秋天,尤其是哈尔滨的秋天确是让我越发的留恋。我想,我愿,按下时空隧道的暂停键,我和你,我们大家一起永远住在北国的秋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