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清明至,不仅有应景的雨纷纷,还有祭祖路上的行人如织。
时光如梭,转眼间,爷爷已经去世九年有余。
对爷爷实实在在的所思,变成了无数个夜晚虚无缥缈的所梦。每次梦醒时,都痛恨自己,为啥每次都忘记问一句:爷爷,您在天堂过得可好?
爷爷一共三个孙子,两个孙女。我排行老小,而且和堂哥堂姐他们年龄相差很大。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承载了爷爷最多的爱。
奶奶去世的早,上小学那会,爷爷便要求我跟着他睡。
爷爷闲来很爱溜达,每次晚饭结束,爷爷都要去找和他年龄相仿的堂兄弟们聊天。
回来时,我基本已经睡着。每次,爷爷都会轻轻的把自己那个被家人、邻居调侃为“百宝箱”的大木箱打开,从里面拿出香蕉、苹果、葡萄干……然后再轻轻把我拍醒,爷孙俩人有说有笑的共享“夜宵”。
后来,我居然养成了生物钟,每次睡醒一睁眼,很快便能听到那熟悉的,盼望已久的“吱吱”的开“百宝箱”的声音。
以至于,直到现在,每每提到爷爷的“百宝箱”,哥哥、嫂嫂他们还会酸溜溜的调侃好东西都被我吃了。
爷爷是名木匠,手艺精湛,做工时一丝不苟,精益求精,用现在的话说,绝对富有十足的“工匠精神”。
在那个要饿死人的困难时期,爷爷硬是靠着一把斧头,一个刨子,全国各地奔波,保住了一家老小周全。
爷爷坚信,有手艺可以走遍天下,所以,我爸爸和伯父自然而然的都成了他的徒弟,继承了衣钵。直到我读初中那会,爸爸和伯父,还都靠着木工的手艺吃饭。只是后来,各式各样的家具城出现,替代了传统工艺,爸爸他们才逐渐改行。
爷爷最爱做的事,就是和我讲故事。而且,这些故事基本全是他亲身经历,或亲眼目睹。
讲到他年轻那会,学习木工时,遇到难题时的刻苦钻研,后来成为师傅的得意弟子时,趁机教育我说:凡事,要么不做,要做,就一定做好;
讲到最困难时期,带着伯父逃难,所遭遇到的人吃人场景,以及很多家庭面临的保住哪个,饿死哪个的选择时,让我深刻了解了人性的善恶与绝境中的艰难抉择;
讲到某某某年轻时,仗势欺人,嚣张跋扈,搞得村民个个怨声载道,避之唯恐不及,以至于后来他家中大火,没人愿意伸出援助之手,被大火吞噬时,让我懂得:善恶终有报,多行不义必自毙!
……
爷爷的故事很多很多,只要闲来无事,坐下来就可以信手拈来。
后来,岁月不饶人,随着年龄的逐渐攀升,爷爷的记忆力也大不如前。讲的故事也由开始的选择性重播变成了后来的随机重播、无限制重播……
爷爷一辈子很是尊重读书人。每每看到我在挑灯夜战,总会从“百宝箱”中拿出点零食,以示鼓励:“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好好念!”
堂哥堂姐考取大学的时候,爷爷兴奋不已。看到我学习用功,自然把我看成大学苗子。后来,当我考上大学的时候,爷爷更是脸上乐开了花,逢人便夸:“我五个孙子,三个大学生……”
我刚读大一,接近寒假的时候,家中传来噩耗:爷爷去世。原本年事已高的爷爷,加上晚上上厕所时不小心摔倒,很快便驾鹤西去。
接到电话时,我正在参加期末考试,我不知道第二场考试是怎么考完的,只知道眼泪将考卷打湿……
爷爷,您这么喜欢大学生,您知道吗,我多么希望寒假回家能好好给您讲一讲大学里的所见所闻;
爷爷,您这么爱讲故事,您知道吗,我现在做梦都想再听一次,哪怕是那些重复无数次,老掉牙的桥段;
爷爷,您这么疼你的小孙子,如今我工作了,您知道吗,我没能用自己的工资孝敬您一次,是我最大的遗憾!
第一次带我现在的老婆,那时的女友回家时,亲朋好友看到她那高挑的个头,说的最多的便是:“你爷爷最喜欢大个子,如果他还活着,肯定高兴的手舞足蹈……”
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
爷爷,尽管您已离开我们多年,但您的音容笑貌却永远刻在了我心里;
爷爷,尽管不能看到您再次打开“百宝箱”,但每每吃到小时候您常给我吃的那些零食,都格外香甜;
爷爷,尽管不能再听到您坐下来悠闲的给我讲故事,但小孙子敢保证,从您那听的故事,绝对最动听,让我受益终生!
都说逝去的亲人,会变成天上的星星,时刻守护着我们。爷爷,我想,天上那颗最大最亮的,一定是您吧?
爷爷,时光匆匆,又是一年清明了!
愿这清明的微风,携带无限的哀思吹过您长眠的山谷;
清明的细雨,饱含深情的缅怀润泽您脚下的土壤;
清明的鲜花,承载无声的祭奠,祈愿您九泉之下享平安!
爷爷,小孙子想您,愿您在天国一切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