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第二百三十六,唐纪五十二,德宗神武孝文皇帝十一
贞元十七年,辛巳,公元801年
1、春正月甲寅,韩全义至长安,窦文场为掩其败迹,上礼遇甚厚。全义称足疾,不任朝谒,遣司马崔放入对。放为全义引咎,谢无功。上曰:“全义为招讨使,能招来少诚,其功大矣,何必杀人然后为功邪?”闰月甲戌,归夏州。
朝中有人好办事,好到可以打败仗,还能“礼遇甚厚”。崔放引咎的行为,是帮韩全义掩饰还是于心不安
2、初,浑瑊遣兵马使李朝寀将兵戌定平。瑊薨,朝寀请以其众隶神策军,诏许之。
又是遥隶神策军,给属下争福利,估计离割据也不远了,西部也要开始乱了
3、己丑,上遣中使往察军情,军中多与南金。辛卯,上复遣高品薛盈珍赍诏诣宁州。六月甲午,盈珍至军,宣诏曰:“朝寀所将本朔方军,今将并之,以壮军势,威戎狄,以李朝寀为使,南金副之,军中以为何如?”诸将皆奉诏。
丙申,都虞候史经言于众曰:“李公命收弓刀而送甲胄二千。”军士皆曰:“李公欲内麾下二千为腹心,吾辈妻子其可保乎?”夜,造刘南金,欲奉以为帅,南金曰:“节度使固我所欲,然非天子之命则不可。军中岂无他将乎?”众曰:“弓刀皆为官所收,惟军事府尚有甲兵,欲因以集事。”南金曰:“诸君不愿朝寀为帅,宜以情告敕使。若操甲兵,乃拒诏也。”命闭门不内。军士去,诣兵马使高固,固逃匿,搜得之。固曰:“诸君能用吾言则可。”众曰:“惟命。”固曰:“毋杀人,毋掠金帛。”众曰:“诺。”乃共诣监军,请奏之。众曰:“刘君既得朝旨为副帅,必挠吾事。”诈称监军命,召计事,至而杀之。
戊戌,制以李朝寀为邠宁节度使。是日,宁州告变者至,上追还制书,复遣薛盈珍往诇军情。壬寅,至军,军中以高固为请,盈珍即以上旨命固知军事。
朔方是西北门户,长年与游牧作战,本来就是骄兵悍将,没人约束后,乱起来事更大。薛盈珍搞乱了淮北,再来搞乱西北。李适喜欢的人都是李唐的掘墓人
4、或传戊戌制书至邠州,邠军惑,不知所从。奸人乘之,且为变。留后孟子周悉内精甲于府廷,日飨士卒,内以悦众心,外以威奸党。邠军无变,子周之谋也。
孟子舟的做法,一旦有异心,就是一方豪强
5、李锜既执天下利权,以贡献固主恩,以馈遗结权贵,恃此骄纵,无所忌惮,盗取县官财,所部官属无罪受戮者相继。浙西布衣崔善贞诣阙上封事,言宫市、进奉及盐铁之弊,因言锜不法事。上览之,不悦,命械送锜。锜闻其将至,先凿坑于道旁。己亥,善贞至,并锁械内坑中,生瘗之。远近闻之,不寒而栗。锜复欲为自全计,增广兵众,选有材力善射者谓之“挽强”,胡、奚杂类谓之“蕃落”,给赐十倍他卒。转运判官卢坦屡谏不悛,与幕僚李约等皆去之。
言者有罪,还要交给被举报人处置,李适给天下做了个坏榜样。
6、己酉,以高固为邠宁节度使。固,宿将,以宽厚得众,节度使忌之,置于散地,同列多轻侮之。及起为帅,一无所报复,军中遂安。
“安”是暂时没反叛
7、僧延素为虏所得,虏将有徐舍人者,谓延素曰:“我英公五代孙也。武后时,吾高祖建义不成,子孙流播异域。虽代居禄位典兵,然思本之心不忘,顾宗族大,无由自拔耳。今听汝归。”遂纵之。
只是徐敬业的子孙流落到西北吗?还是他自己也找替身隐姓埋名了?骆宾王的下落是不是也算是一个线索
8、韦皋屡破吐蕃,转战千里,凡拔城七,军镇五,焚堡百五十,斩首万余级,捕虏六千,降户三千,遂围维州及昆明城。冬十月庚子,加皋检校司徒兼中书令,赐爵南康郡王。
韦皋以一己之力稳定西南
贞元十八年,壬午,公元802年
1、春正月,骠王摩罗思那遣其子悉利移入贡。骠国在南诏西南六千八百里,闻南诏内附而慕之。因南诏入见,仍献其乐。
缅北跟中原的联系这么久远
2、浙东观察使裴肃既以进奉得进,判官齐总代掌后务,刻剥以求媚又过之。三月癸酉,诏擢总为衢州刺史。给事中长安许孟容封还诏书,曰:“衢州无他虞,齐总无殊绩,忽此超奖,深骇群情。若总必有可录,愿明书劳课,然后超资改官,以解众疑。”诏遂留中。己亥,上召孟容,慰奖之。
靠进奉升职的还是第一次被封还吧
3、秋七月辛未,嘉王府谘议高弘本正牙奏事,自理逋债。乙亥,诏“公卿庶僚自今勿令正牙奏事,如有陈秦,宜延英门请对”。议者以为:“正牙奏事,自武德以来未之或改,所以达群情,讲政事。弘本无知,黜之可也,不当因人而废事。”
因人而废事的先例不少,更多的是因人而设事
4、乙亥,以司农卿李实兼京兆尹。实为政暴戾,上爱信之。实恃恩骄傲,许人荐引,不次拜官,及诬谮斥逐,皆如期而效,士大夫畏之侧目。
……
六月辛卯,以右神策中尉副使孙荣义为中尉,与杨志廉皆骄纵招权,依附者众,宦官之势益盛。
在士大夫眼中,坏人升官升得快,掌握大权
7、自正月不雨至于秋七月。
百姓没有正常的收入,按照李适一朝的惯例,官府的课税又要增加了
8、初,翰林待诏王伾善书,山阴王叔文善棋,俱出入东宫,娱侍太子。伾,杭州人也。叔文谲诡多计,自言读书知治道,乘间常为太子言民间疾苦。太子尝与诸侍读及叔文等论及宫市事,太子曰:“寡人方欲极言之。”众皆称赞,独叔文无言。既退,太子自留叔文,谓曰:“向者君独无言,岂有意邪?”叔文曰:“叔文蒙幸太子,有所见,敢不以闻?太子职当视膳问安,不宜言外事。陛下在位久,如疑太子收人心,何以自解!”太子大惊,因泣曰:“非先生,寡人无以知此。”遂大爱幸,与王伾相依附。叔文因为太子言:“某可为相,某可为将,幸异日用之。”密结翰林学士韦执谊及当时朝士有名而求速进者陆淳、吕温、李景俭、韩晔、韩泰、陈谏、柳宗元、刘禹锡等,定为死友。而凌准、程异等又因其党以进,日与游处,踪迹诡秘,莫有知其端者。藩镇或阴进资币,与之相结。
太子手下也是一批“求速进”的人,即使上了位也是换汤不换药
9、左补阙张正一上书,得召见。正一与吏部员外郎王仲舒、主客员外郎刘伯刍等相亲善,叔文之党疑正一言己阴事,令执谊反谮正一等于上,云其朋党,游宴无度。九月甲寅,正一等皆坐远贬,人莫知其由。
太子党已经开始为夺权做准备
10、建中初,敕京城诸使及府县系囚,每季终委御史巡案,有冤滥者以闻。近岁,北军移牒而已。监察御史崔薳遇下严察,下吏欲陷之,引以入右神策军。军使以下骇惧,具奏其状。上怒,杖薳四十,流崖州。
本来好制度,没有认真执行就是废纸了。现在连废纸也不能用
11、京兆尹嗣道王实务征求以给进奉,言于上曰:“今岁虽旱而禾苗甚美。”由是租税皆不免,人穷至坏屋卖瓦木、麦苗以输官。优人成辅端为谣嘲之。实奏辅端诽谤朝政,杖杀之。
监察御史韩愈上疏,以“京畿百姓穷困,应今年税钱及草粟等征未得者,请俟来年蚕麦。”愈坐贬阳山令。
只要跟帮李适搞钱唱反调的就是死罪,贬官是给你面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