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念着家里那一碗汤面,母亲、妻子藏在里头的溏心蛋,那几道熟悉的配菜和点心。在外求学的孩子、在外谋生的丈夫脚下回家的步伐迈得更加急切,脸上洋溢着不知名的幸福,当吃上那一碗亲切的、熟悉的热汤面,痛苦和烦恼都抛弃。一餐一食之间,人们确认归属,领悟食物带来的滋养和幸福。物欲横流的时代里什么都会变,但是舌尖上的味觉不会变。
蒜切末,葱切丝,南方小葱很香,易入味。油温烧至5分熟,爆香蒜末,炒至断生。放入高汤,这样醇香的汤得用家乡的肥母鸡才煨得出。放入面条,面条米白、光滑、柔软,盖上锅盖,煮至断生。加入盐半勺,生抽半勺盛出,撒上葱花即可。这样一碗热腾腾的汤面端上饭桌,多等一秒钟不下筷都是煎熬,几口下肚,唉呦呦!浑身暖洋洋。
再打上一个土鸡蛋,转锅让它形成一个手掌大小的圆形状,一半煎熟后,用锅铲快速翻转鸡蛋,不要用锅铲按压鸡蛋——这是母亲做溏心蛋的秘诀,外头吃不到呢。这样中间就是半生半熟的蛋黄蛋液,而外头则是煎鸡蛋的熟态,一口咬下去,吱——蛋黄蛋液就冒出来了。得抓紧吃掉,否则蛋液就溜走了!
吃面条一定不能没有炸花生米。老家地里扯出来的天然绿色花生米,洗净泥,暴晒,减少水分,花生壳变硬变坚韧即可。剥壳,只选用大颗饱满的花生米,“为什么呢?”母亲告诉我:“太小的花生米儿香得快,如果跟大个儿的花生米同时出锅,就糊了。”母亲爱干净,生花生米粒儿要用冷水洗净,放一锅勺油,开大火,把生花生里的水分蒸干,转小火,花生仁变黄色时,拿出高度酒,放一酒盖的量喷一下,让酒的气味散发出去即可,最后加入盐,搅拌,出锅。家里自制的炸花生米带着独特的酒香,多吃几次都能闻出这个味道,颗粒饱满,咬下去嘎嘣脆,吞下肚了,嘴里还充斥着花生仁香,一颗又一颗,停不下来。嗑一颗花生米,嗦一口面条,更香了!
再配两个我和父亲爱吃的下饭小菜:大明虾和糖醋排骨。大明虾用开水烫过两三秒,便于剥壳处理,去除脏东西,做好细节工作,保证卫生和口感。放油、生姜、辣椒、大蒜爆炒,再放入大明虾,盐少许,不宜多,保持大明虾独特的鲜美口味,父亲最喜欢吃甜虾!放醋喷一下,快出锅时,加入蒸鱼豉油增加口感,再加入紫苏、大蒜苗或者葱之类的小菜调味摆盘,不宜加水,出锅。虾肉极鲜,真是食品中的尤物。糖醋排骨呢,先用冷水清洗,加醋去腥,开锅煮去血水,再冲洗一下。这么讲究是为了端上桌的肉一点儿腥味也没有——我闻到任何腥味都会有呕吐的生理反应。所以去腥这一步是我家厨房里最重要的步骤。然后把排骨放入高压锅蒸,加啤酒焖10-15分钟,放冰糖在锅中烧熔,这可是母亲做糖醋排骨的精髓所在。加入蒸好的排骨,翻炒5-8分钟,至颜色呈焦糖色,最后加入酱油,给排骨上色入味,这样烧出来的糖醋排骨油亮亮的、甜滋滋的,油而不腻,入口即化。
心情好再配上一道点心:油炸紫薯饼。这道点心得一起动手做才有趣。首先把紫薯蒸熟至松软,剥皮,按压成团,然后加入面粉、鸡蛋液,戴手套揉拌成面团,我最喜欢揉面团了,母亲老嫌弃我把面团都粘在手套上,说我吃的还没手套“吃”得多。哈哈。然后把面团捏成球状略压平,这样便于炸熟球心,然后沾上芝麻摆盘。准备下锅!放入几锅勺油,加热至沸,拿筷子依次放入紫薯饼,不宜贪多,否则会影响紫薯饼的外观。2-3分钟左右翻边,炸至暗紫色,母亲用筷子捞出来,沥去油,我在旁边端着盘子巴巴地盼着接母亲夹出来的紫薯饼,紫薯饼应当趁热吃,妈妈让我先尝尝味,我撅起嘴吹吹气,一口咬下去,外酥里嫩,好韵味!出锅摆盘上餐桌,抓到一个贪吃小鬼:“臭弟弟!又偷吃!”
春耕、夏耘、秋收、冬藏,天人合一的东方哲学让中国饮食依时而变,智慧灵动,把心意和家的味道端上我们的餐桌。碗与碗之间的距离都被精心摆盘,至精至诚,一次又一次。
“喂?到哪儿啦?”
“晚点了。不用等我,你们先吃。”
“我们等你。做了你爱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