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妈,妈妈……你在哪儿?”我多么希望可以听见您清脆的回应声。
这么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来自爱的呼喊,可是再也没有人会答应我了。我在心里、梦里无数次的呼喊,可再也叫不出口了。这个称呼离我越来越遥远了。我知道那个最爱我的人走了,此生再不相见,只有我孤独的想念了。
又是一年清明日。“妈妈,我回家看您了”。
可是,以往每次回家都是那么的开心,期盼着回家,一路上步履轻快。而同样的路程,现在却举步维艰。望着你躺在冰冷的地方,我的心是多么的难以接受。尽管已经过去很多年了,刻骨铭心的思念却日渐浓郁。
昨晚又梦见您回来了。
一进门,看见您在厨房又忙活着做饭,枣红色的衣服很是好看,还是那么干净利落。我知道,您又在做我爱吃的拉面了,当我看到您的时候,心里特别的高兴和满足。我知道您舍不得我,不会走的,您还要看着宝宝长大。我就这样静静的看着您的背影,和每次在家一样,您没有回头看我,我能感觉到您的笑容已经挂在了脸上。
“妈”,可是您并没有答应我,也没有回头看我,只是把背影给我。我着急了,又不停的喊着,“妈”,又觉得怎么也喊不出声来。我被憋出了一身汗,猛地坐了起来,对着房间又喊了一声,“妈”,可是您已经不见了。
“ 妈,您为什么不见我,又不答应我”?我无声的哽咽着,满脸的泪,我知道哭是没用的,但此刻我已经阻止不了它的快速流淌,不禁失声痛哭起来。“妈,你为啥不让我看一眼?这么多年来,我不知道您在那边过的怎么样,为啥您总是出现在我的梦里却又不见我?我有好多话要和您讲,还要告诉您咱家里的一些变化”。
当初您离开家的时候,您的小宝贝儿孙女还没上幼儿园,可现在已经在上重点高中了,您放心,孩子学习很好,个子已经长的和家里的冰箱一样高了,是个漂亮的大姑娘了。每次和她聊起您,她都不愿提起这件事,我知道她也无法面对您的离去。在当初她幼小的心灵里,您的离去,对她的打击也很大。她永远记得和我经历的那个雪夜……
那是您人生路上最艰难的一段行程。那年冬天,天很冷,下了几场大雪,临近过年,街道上已经挂起了各种彩灯和大红灯笼,一派祥和的过年氛围。可这一切与我无关,我也无心注意这些了。您在重症监护室已经住了好多天了。我们都在等待着您的醒来,我知道您能听见我说话,所以我就不停的和您唠叨家里的事,您的眼角流淌出了泪滴,我深深的明白,您也努力的在争取生命,也舍不得这个家。我也努力的,不惜一切力量来帮您走过这段艰难的行程。一天您要输十八瓶液体,我多么希望能够替您承担这些苦、这些疼痛。
每天奔波在家与医院之间,这段路并不长,可我的腿就像灌了铅似的,我也是第一次经历这样难的事,有时也不知道怎么办,也很无助。您在医院发高烧,宝宝一个人在家发高烧,那个雪夜,我用自行车推着发烧的小宝去医院陪您,我已经没有力气抱动她了,也许她在我的怀里会更暖和点,可我真的没力气了。我不停的和小宝说话鼓励她,其实也在鼓励我自己。她趴在自行车座上,小小的一团,乖乖的不哭不闹。此刻我的心被刀割一样的疼。(后来,宝宝告诉我,她说:“妈妈,只要有你在,我就是安全的。”我为有这样懂事的孩子很欣慰。)
我的心痛, 因为,我面临着即将失去我的妈妈。这一夜,雪下的很大、很厚。短短的路程,我整整走了半个多小时,边走边感觉到,有泪流滑落下来,这也是我人生路上最艰难的行程。我知道,我深爱的妈妈需要我,我身边的孩子也需要我,我一定要坚强,为了她们,我一定要坚强的走下去。
妈妈,你还记得吗?我们最后的一个年,是在医院过的。没有年夜饭,没有团聚,其他人都走回去了。我不能走,我不能让您孤单的待在这里。我和小宝坐在您的床边和您说话。我知道您能和我们相处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我不想错过一分一秒。
“ 奶奶、奶奶……”小宝在耳边不停的呼喊您,亲您,用小手暖着您的手,我躺在您的身边,紧紧的抱着您,让您能感受到我的体温,就像小时候您抱我一样。三个挚爱之人,除夕之夜相拥在一起,用爱温暖着彼此。窗里窗外,却是不一样的两个世界,烟花满天的大年夜,对于我们来说,有些凄凉和冰冷。
我们彼此支撑着走到了正月十四,这一天,您选择了离开,我想大概您实在是太累了,走不动了,您让爱您的孩子们没有了妈,从此再也没有妈了。我没有了眼泪,也不会哭了,我用仅存的一点力气来安顿您的后事。一些人来这问、问那,我整个人是木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回答的。有很多事要我来做,我也是第一次经历,您放心,我一定得给您做好。只有当夜晚安静下来时,我坐在您的旁边,默默的待着,心里乱如麻,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嗓子哑的,话也说不出来了。就是这样静静的陪着您。只要我在,妈妈,您就是安全的。
您又回到了心心念念自己的家,可却再也看不见它了。“梧桐依旧,燕难归”。这么多年了,我每次提起笔,却又放下去,因为我不知道如何来表达这份情感,我的内心是多么的压抑和憋屈。这些年存的泪,在此时此刻化作一条小溪,汩汩的流淌,流吧,流吧,尽情的淌吧。
人生最苦,莫过至亲别离,您是我心中永远的痛。
妈妈,有您在该多好,还有那么多没做的事,需要您。
如果您在,我们可以一起去看梨花开,一起去颐和园,一起再去看看长城……,那么多的路您都没走完。
妈妈有您在,您也可以看见您的大孙女儿多么出息,她却没有机会侍奉您了。
妈妈,这么些年,一直没有搬家,就是怕您回来找不见,如果您想家了,想我们了,就一定回来看看。
“妈,我回来了”。
“哎,我的宝贝儿回来啦!”这是人生多么幸福的对话。
这是在我内心深处,无数次的幸福的呼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