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风不许吟
重逢
“嗯，王尧？他能把我怎么样。”
穆杰满不在意地笑笑，并未把陈与砾的话放在心上。
当初校篮球队的学长们退队时，他们一群学弟可个个意气风发，虎视眈眈地瞄准了校篮球队队长的位置，唯独陈与砾，总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你也是，明明对队长的位子不上心，还总给他们一种，队长非你莫属的错觉，他们那时候可被你吓得不轻。”
晚风很凉，带着刺骨的冰冷，迎面吹过同行的两人，哦不，三人身边，穆杰棱角分明的侧脸在月光下愈发让人安心，他笑着帮身边咿呀不停的耿楚整整校服，环着耿楚的胳膊不自觉紧了紧。
“队长的位子那么重要，要不是我，你以为你坐的上？”
陈与砾不悦地皱皱眉头，瞥了一眼身边，大半个身子压在穆杰身上的耿楚，摸摸鼻子，很不乐意地伸手把耿楚拉到了自己身上。
“我来吧，你的腿还得再养养。”
“大家都是兄弟，别总把王尧他们想的那么坏。”
穆杰想伸手把耿楚拉回来，毕竟陈与砾一米九的大个子，拽着耿楚的小身板也诸多不便，但看陈与砾满脸都是拒绝，他也只能走到耿楚身边，伸手轻轻护着他。
“是我把他想的太坏了？嗯？算了，不想说你，你的脚踝已经习惯性骨折了，有啥脏活累活，别只想着自己干！”
“知道了，知道了，就你话多。”
穆杰伸手拍拍陈与砾的肩膀，就像陈与砾退队之前，他们每次上场比赛时那样，饱含着信任和坚定。
竞选队长那会儿，陈与砾原本对队长一职不屑一顾的，却在选拔名单确定的最后一刻，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陈与砾身形挺拔，一米九的大个子在篮球场上运球如风，鹰一般的视线把控全场，不得不说，是很好的队长料子。
陈与砾一路过关斩将，竞选到最后，终极对决是陈与砾和穆杰的比赛，但穆杰却因为前一天帮队里王尧训练，摔到了腿，整个人状态奇差，急需休养。
就在大家都以为，队长之位非陈与砾莫属的时候，决赛那天突然就不见了他的踪影，队长一职自然落到了穆杰身上。
队里就此传了很多风言风语，说是穆杰摔到腿是陈与砾故意给他使了绊子，最后良心发现，把队长一职让了出来。
陈与砾没有为自己做任何辩解，就这样被篮球队开除了出去。
“你摔倒那天，我不在。”
“嗯，我知道。”
“地上的水是王尧拖地留下的……”
“我看到了，他还找老队长申请了和你重新比赛……”
陈与砾猛地停下步子，高大的身影把矮他一点的穆杰笼罩在阴影里。
“你都知道？”
“那天的训练，王尧喊了我们两个人去的，我要是没看见，怎么会让你去了别的地方。”
“我的大队长啊，你傻不傻！你不让我去，你还自己去！你不觉得你的侥幸心理很可笑吗？啊？”
穆杰耸耸肩，依旧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他伸手揉揉趴在陈与砾身上，耿楚的小脑袋，眼里有说不出的坦然。
“没事了，我这不好好的。”
陈与砾突然伸手揽过穆杰的肩膀，逼迫着他直视自己的眼睛。
“篮球队已经交给你了，方伟我接着帮你培养，寒假也得让我见识见识，我们的队长球技如何，不管怎么样，别再把自己放在要打赌的地步，不值得。”
“知道了，方伟是个好苗子，你可别把他摧残成你这样。”
“嘿！要不是看在你小邻居的面子上，我老陈打不死你……”
天边黑得透亮，街边路灯绰约，轻洒在嘻笑打闹的两个大男孩身上，高个子男生身上的小身影，像个挂在他身上的玩偶一般，乖巧得可爱……
寒假悄然踱进了北城，桔梗巷深处的“六九”吧在夜晚依旧人满为患，只是今日的清晨，平白无故多了一个新的面孔。
那人一身休闲白衣，身量修长，眉眼之间满是书卷气息，偏偏那双眼睛深邃摄人，似是噙了一汪清泉。
他迈着长腿在酒吧里随意穿梭，像是在看多年不见的老朋友一般，伸手抚过吧台上的每一寸边角，看得吧台里正在整理酒杯的二人哑然无语。
“我说老肖，你看我的酒吧，怎么跟看孩子一样？”
酒吧老板萧六终是忍不住，开始吐槽面前故作深沉的男人。
站在他身边的阿九，不动声色地拿过萧六手里擦洗了一半的高脚杯，拿在自己手里接着擦拭。
“六子，几年没见，就这样秀恩爱给我看啊？”
“你也可以秀恩爱给我们看。”
阿九冷不丁开口，眼睛却依旧一动不动地盯着手里的高脚杯。
肖禹晨是萧六的老友，却和阿九交集不多，相比起来，阿九同季凡相处的时日更久一点，对这个抛下季凡，自己一个人跑去考研的肖禹晨半分好感都没有。
萧六抬眼看了阿九一眼，示意他别乱说。
肖禹晨看起来也不在意，拽了个凳子坐在吧台前面，随手拿起一个空酒杯，不停摇晃着。
“他经常过来吗？”
“酒吧里的小年轻都是他一边的，男朋友也换了几个了。”
萧六突然停了下来，盯着肖禹晨越攥越紧的手指，微微眯着双眼，他伸手从肖禹晨魔爪下拿过酒杯，这才松了口气。
“现在在师范的工作有着落了吗？研究生毕业了有什么打算。”
“还有差不多两年呢，不急不急。”
“你倒是不急，可有人正等着你给说法呢。”
萧六说完，突然提高了音量，对着肖禹晨身后不远处的地方喊道：“凡子，今天怎么来这么早？”
现在正是上午，酒吧还未正式营业，脚步声回荡在大厅里，显得很是咄咄逼人，即便脚步声的主人是无意的。
“奶奶年纪大了，起的早，今天早点过来早点回去，家里花店我还得去看着。”
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比起几年前，褪去了一些稚嫩，沉稳自若的语调一点都没有高中生的感觉，肖禹晨再次攥紧拳头，凉薄地扬起嘴角，眼神一下子冷了好几个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