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不辩”应“万辩”

闲来看视频,说是有网友日前爆料称,五台山多名和尚尼姑聚餐并分钱。2月14日,五台山佛教协会对此事发布声明称,发现个别媒体和公众号炒作标题为“五台山多名和尚尼姑聚餐分钱”的视频。经初步调查,视频中的出家人均不是五台山本地僧众,请大家“不信谣,不传谣”,已向公安机关报案,相关情况正在进一步核查中。

看完这则声明不禁哑然。这让我想起曾经看过的一位日本高僧---白隐禅师的故事来。白隐禅师俗家名长泽岩次郎,生于日本骏河国即现在的日本静冈县中东部。白隐慧鹤(1685-1768),谥号慧鹤,是日本江户中期大约是中国明清时期的高僧,日本临济宗中兴祖师,也是一位文学家,画家和诗人。临济宗的祖庭在中国临济寺,临济禅法自南宋时传入日本,自此日本出了许多高僧大德,白隐禅师就是其中之一,被誉为“五百年间出的大德”。

白隐禅师自画像

传说,在白隐禅师所在的寺院附近住着一户开布店的人家,家里有一个非常漂亮的女儿。 忽然有一天,夫妻俩发现女儿的肚子大了起来,得知女儿未婚先孕,父母非常生气,这在古代是非常丢人的奇耻之事---给父母和家族蒙羞,感觉颜面尽失的父母于是逼问孩子的父亲是谁。

害怕重责的女儿在父母的逼迫下,慌不择口说孩子的父亲是对面庙里的和尚白隐 。她的父母惊愕不已! 一个出家人如此下作,做出这等人神共愤的事来这还了得。于是,带一帮人气势汹汹地赶到寺院,当众人的面将白隐禅师极尽羞辱并狠狠痛打了一番。白隐禅师并未辩解,只是说:是这样吗?几个月后,女孩儿生下了孩子,家人怒气冲冲地抱着孩子去寺院找到禅师,把孩子丢给禅师:你造的孽,你自己养活去吧。禅师平静地接过孩子说:好吧。

至此以后,白隐禅师臭名远扬,所到之处人们嗤之以鼻,谩骂声不绝于耳。可是禅师充耳不闻,为了养育孩子,每日抱着孩子到处化缘奶汁。有善男信女看孩子可怜虽然厌恶和尚但还是愿意喂养孩子,就这样,一年过去了,孩子养得白白胖胖,禅师却憔悴地脱了相。看着白隐禅师无辜受屈却依旧无怨无悔地付出,女孩实在难以承受心灵的折磨,就对她的父母说出了事情的真相:孩子的父亲是邻村一个青年人的。她的父母听后惊诧不已,随即感到无限的懊悔。到了寺庙,向白隐禅师深深地陪罪忏悔。禅师听了以后轻轻说:哦,是这样吗?于是把孩子依旧平静地递给了女孩儿的家人。

这件事后,白隐禅师名声大噪家喻户晓,许多人纷纷跑来问他,被人误解无端羞辱名声扫地这么久,为什么当时不说出真相呢?禅师平静地说:出家人功名利禄身外之物,被人误解跟我有什么关系呢?我能解救姑娘之困,甚至一个家庭之困,挽救一条小生命,这是善事。如果我去解释这些事,没人会听也没人愿意听。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对于这件荒唐事,白隐禅师自始至终连半句埋怨和辩解的话都没有讲过,连蒙辱的概念都没有,一切都是那么平静,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这,也许就是高知大德者的修行境界吧。就像《西游记》中,作者给金池长老的人设是观音禅院的得道高僧,结果却连一袭华贵的袈裟的坎儿都过不了,何来修行?外界的一切风吹草动,都能令槛内之修行者如鲠在喉不吐不快喋喋不休,这就中了凡人的套啦,只是其一,实际还是不能静下心来一念佛陀吧。

白隐禅师画达摩图

这又让我想起13年前汶川地震时什邡市罗汉寺的素全法师。当时,在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中,什邡市的一家妇幼保健院岌岌可危,受地震的影响,院内断水断电,医疗器械全部损坏,此时的医院已是危楼,可在里面还住着许多待产的孕妇,若不及时转移,后果不堪设想。可此时的街道早已一片狼藉,广场上人满为患,震后的什邡市阵雨不断,根本无法接生。医院领导商讨后,做出了一个无奈的决定:将所有的孕妇转移到附近的寺庙---罗汉寺。

众所周知寺庙是佛门净地,作为出家人的四大戒律:不杀生,不饮酒,不沾荤,不近女色。可是若将孕妇转移到罗汉寺,这四样哪一样都不可避免啊。当时就有居士甚至其他出家人提出意见,但罗汉寺住持素全法师坚定地说,出家人最大的忌讳是见死不救。于是,大批待产孕妇被送入寺院,在物资最短缺时,由于产床欠缺,法师甚至把供奉菩萨的香案也抬了出来。有居士阻拦,法师说连活人都顾不过来了,哪还顾得上泥菩萨。就这样,在素全法师和寺内僧众们的努力下,地震期间寺庙内一共出生了108个婴儿。

为了感谢素全法师,在孩子三岁的时候,每人衣服上剪下一块布,制作成了百衲衣送给素全法师,以此表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心意,也祝愿素全法师长命百岁功德圆满。这才是人世间最昂贵华美的袈裟。素全法师的行为和白隐禅师的修行有异曲同工之妙。想来所有高知大德者能达到一定境界的修行途径都是一致的:但做好事莫问前程。这也符合我们普通人做人做事的行为。

郭德纲在一个相声中曾说:“人们按照自己的所闻和理解做出判别,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固定思维,是为固执,他若理解你,不用你解释,他若不理解你,你就是巧舌如簧都没有用。省下辩解的时间去实现自身更重要的人生价值,渡人就是渡己渡己就是渡人。”这话很不错,我们普通人若能做到这一点,也是居于尘世的集大成者修行人了,何须遁世,何须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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