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故事(十三)

月亮在云层中穿行


(1)

生活就像一眼不断涌出的泉水,它可以变成涓涓溪流,也可以就地形成湖泊。有的溪流不断地奔涌向前,最后可能汇集成江河,然后又汹涌澎湃的奔向了大海。

大海可能就是它们的归宿吧?

有人说曾经沧海难为水,这绝对是一种误解。因为无论是江河湖海中的水分,都会不断地被蒸发掉,在宇宙中旅行一圈之后,仍然要回到这片大地上。它们仿佛还清楚的记得自己的家园,湖归湖海归海,走的永远都是一条循环以往的道路。

人类似乎好像也是如此。

翠花又厌倦了国外的生活,她现在经常要回忆起年轻时候的兴奋与激情时刻。这时候肯定脑海中出现最多的是林生老师,经常念起林生老师的许多好处,甚至于对欧洲的鸟语都开始厌恶了。也许是进入了中老年的更年期了吧?翠花开始经常性的睡不着觉,脑海里翻滚的都是年轻时候的事情。失眠几乎终日的折磨着翠花,她却无法找人倾诉。在同僚中翠花太缺少知己了,在学生面前,她又必须装得非常坚强。也许这就是女强人的另外一种悲哀吧?她甚至开始研究中医学,对于国内已经基本消失的气功,又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因为翠花觉得打座冥想似乎可以放空自己,心灵也会得到片刻的宁静。最重要的是 : 有的时候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翠花整天想着要撰写一本回忆录。

回忆录的开篇就是林生老师,翠花说什么也摆脱不了这种想法,当初的二六凤凰自行车就像直升飞机一样,在翠花的脑海中不断地盘旋。

脑海中回荡的声音仿佛都是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为什么不是自己的丈夫?

偏偏会是林生老师!

翠花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林生老师往日的丑陋,似乎都变成了男人应有的气质,仿佛林生老师的形象,在翠花的脑海里变得越来越英武了。

当初自己怎么就会看上了外国人?

翠花现在自己都弄不清楚,因为翠花与外教没有孩子,外教去世之后翠花就继承了一笔遗产,有了财富的自由之后,翠花整个人都变了。

她竟然想起了落叶要归根。

更让翠花自己没想到的是,自己无论如何也摆脱不了林生老师,她突然发现自己的根,居然就在林生老师的身上。当翠花听说百合已经离开了林生老师的时候,翠花觉得这一切都是天注定。当初自己毅然决然的离开了林生老师,和现在又固执的记起了林生老师,都不是以自己个人的意志为转移的事情。

似乎冥冥之中有一种力量,叫做自然天成。

百合的过早离去,不过是如此。

二十多年前、是命运使自己脱离了林生老师的轨道。那时候自己十分庆幸自己的选择,不仅仅是外教的社会地位在国际上很高,他也真是一个老帅哥,谈吐举止与学识都与其他人不一样。当初也许是正处于他的人生巅峰,琢磨他的女孩子还真不少。自己仿佛就是于千军万马之中,犹如探囊取物一般的获胜了 而已……

翠花都在为自己的高超武功拍手叫好。

当初自己的选择,确实给自己带来了许多的好处。既摆脱了林生老师的纠缠,也向很多人证明了自己的实力。

我的前途我做主!

另外欧洲的生活方式确实让自己幸福了二十多年。

也许是已经厌倦了这种貌似平静的生活吧,翠花似乎已经不想继续地努力下去了。她感觉自己的眼前已经失去了奋斗的目标,大概率自己已经变成别人眼睛里的目标了吧?

高处不胜寒!

现在自己脑海里残留的竟然全部都是童年时候的味道,少女的经历也变成了自己的一道大餐,无论在自己的脑海里跑过去多少次都是新鲜的感觉。

这让翠花怎么也没有想到。

翠花又接到了一册林生老师新出版印刷的水彩画集,打开了包装之后新鲜油墨的气息扑面而来,扉页的题外话上写着;

“送给青春的回忆!”

并且付有一篇记者的专访,通篇都能感觉出林生老师对新版画册的一种深情。画册里只有一个模特,欣赏这本厚厚画册的时候,翠花一直都是泪流满面。

能够把自己的青春永驻在画面上的人,也只有林生老师一个人了。

仿佛这本画册就是自己的人生。

就像林生老师在回答记者提问的时候,曾经肯定的说:

这就是我的人生!

(2)

“这就是我的人生!”

电视前的观众和年轻的记者感觉的都差不太多,他们对这句话的理解都过于肤浅,而林生老师的这一句话,仿佛就是说给某一个人自己听的……

看到了电视里的新闻,远在欧洲的翠花怦然心动。

天呐!

一个男人用尽了自己的一生,潜心来研究一个女人,而这个女人竟然会是自己。这让已知天命的翠花心里五味杂陈,年轻时候的酸甜苦辣一起涌上了自己的心头。

回忆起年轻的时候的日日夜夜,对于林生这个男人,自己并不是没有心动过,但是当时总是觉得尊敬与崇拜多于喜欢和爱情。自己最得意的还应该是林生老师追崇自己,那是一种真诚而无言的崇拜。画面上任何一点水迹和色彩 ,都充满了真挚的爱情 。让很多女孩子都嫉妒得要命,并且自己也为此留下了许多的骂名。

记得当时出国的时候,朋友们似乎都反目为仇了,到火车站送行的熟人也只有林生老师一个人了。当时林生老师还自我解嘲的说:

“我是多重的身份,既代表老相识与老朋友,同时也代表了学校的全体领导和师生……!”

“真心希望你能够幸福。”

在林生老师的笑容背后,翠花分明看到了深沉的悲哀。那种深情别人绝对体会不到,只有翠花看得是非常的清楚。她甚至在内心涌出了一种想说声对不起的冲动,但是一种骄傲阻止了她。她就像什么也没看见一样,只是与林生老师简单的握了一下手,然后就再也没有回头看一眼,翠花把剩下的时间全都留给了自己的男人。站台上两个男人竟然惺惺相惜,最后还紧紧的拥抱在了一起……

彼此互道珍重。

在火车上这个男人用蹩脚的中国话对翠花说:

“任院藏薅降很爱腻滴诶!”

翠花赶紧用自己的嘴唇盖在自己新婚丈夫的嘴上,她用自己的温度来证明对新婚男人的依恋。外教也就不再吱声了,不过这件事情从此就变成了这个男人的秘密武器。

让翠花吃了不少的苦头。

没想到欧洲男人也有小气鬼,更没想到知识的多少和学识的积累,跟性格竟然没有一点关系。

翠花终于是弄明白了。

小气的男人、无论生活在地球的任何地方,都是小气的男人啊。

所以也成就了翠花自己的事业吧?

像林生老师这么能够宽容自己的男人,翠花终于觉得在地球上绝对不会有第二个人了。

年轻的时候自己不懂得珍惜,是因为年轻的女人感性方面的东西比较多吧。女人到了一定的年龄,肯定就会变得比较理性。

这也许这就是男生与女生的根本区别吧?

女性的择偶标准随着年龄的不同,就会产生质的变化,年轻的姑娘大多都在追求帅哥,对于那些引不起自己感官刺激的男人,大多数女人都会采取回避的态度。所以就产生了男追女就像隔座山,女追男却如一层纸儿的局面。

男人的社会地位和经济条件,在年轻女孩子的眼睛里不值几个钱。只有过了青春懵懂时期的女孩子,才会变得比较务实。并且会变成一发而不可收拾的状态……初恋时的帅哥往往会变得什么也不是了。

不像男人的择偶标准;几乎一生都是一成不变的,永远都主打一个年轻和漂亮……

初恋对一个男人来说非常地重要。

林生老师仿佛就是如此。

翠花仿佛就是林生老师心中的一朵鲜花,并且是不分季节的,在林生老师的心中无原则的开放着。

几十年都已经过去了,林生老师跟过去一样,对外毫不掩饰自己的这份感情。

好像从来也没有过什么过度的奢望……

就是保持着自己的执着。

到了晚年 林生老师的热情一点儿都不减 ,他终于集自己几十年以来的大成 ,出版了他认为最重要的一本水彩画集 。

“青春的回忆 ”是林生老师认为自己最高的水准 ,很多藏画都是从来不示人的 ,水彩画中隐藏了许多只有两个人知道的秘密 ,所有的读者只能看到皮毛 ,内涵的东西,只有翠花才是一清二楚 。

这种执着也终于感动了翠花……

翠花决定回国。

翠花想完成一种双向的奔赴 ,也许应该是自己隐藏了几十年的夙愿 ?

翠花没等坐上飞机 ,心情就开始变得蠢蠢欲动了 。

飞机迅速的升空 ,并且爬到了云层的上端,飞机似乎是在海面上颠簸流离 ,厚厚的云彩也像海浪一样绵延不断地在飞机下方掠过 。

她也不想知道迎接她的到底会是些什么 ……

只是心情变得十分的忐忑 。

应该是回家了吧 ?

翠花想。

(未完待续)


喜欢编故事的姥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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