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被砸穿的雨棚,我感叹,这世上又多了个没公德心的人。心坎里愤恨的怒气从鼻孔里冲出来,没有颜色,没有气味,没有惊天动地。怒气泄了,也就平静了,我就一平凡人,习惯了沉默。
时间匆忙,碎片静静的在地上躺了一周。在它变成垃圾之前,它已经躺过了十几个春夏秋冬,躺过了几千个日日夜夜。躺过严寒酷暑,躺过鸟语花香。终于,它要换个躺法了,它有了新的躺法,躺着是它的归宿。
当我再次站在阳台上时,已经是一周以后了。再次看着破洞的雨棚,那个新生的它,仿佛时间的轮回。那个洞,那个破洞,如同黑洞,吞噬了光,也吞噬它的过往。那一刻,一个秘密被深深的隐藏了起来,是谁扰动了它的生命轨迹?我用脚收了收雨棚碎片,返回了房间,那一方空间,仿佛被恶魔诅咒,无数的精灵被封印幻化。
在这个周六的清晨,时间拖着长长的尾线舞动,寂静冰冷的的空间开始变得柔和。对,世界在黑夜里开始要活过来了。早晨八时许,客厅里已经坐着好几个学生了,他们是勇者,冲破寒冬枷锁的勇者。
西伯利亚的寒流来袭,那个恶魔,带来了低温,气温一下子下降了十多度,地球的棉被也开始被冰冻,真的冷了。房间都开着空调,不一会整个空间就暖和起来了,大家一起与困难作斗争是很好美妙的事情,空气里尽是美妙的味儿。学习在一片喜洋洋、暖烘烘的气流中进行着。上课依旧,一切都像很美好的样子。
“罗老师,有只猫死在沙发下面了”王老师急促的推开了我的房门,脸上挂着迷惑和苦涩,“早上一坐在那里我就觉得有股奇怪的气味,还以为是厕所飘过来的。”王老师描述着事故的发展过程,像一颗种子在生根发芽,然后长大开花结果。
猫死了,它散发着忽有忽无的恶臭。
听着王老师的描述,我来到了客厅,远远的蹲着身子,我发现了那只猫,那只横躺在沙发下的猫,那只已经死了的猫,那只死了并发臭的猫,那只可怜的猫。
死猫出现的太突然了,像时空穿越。
房间里,大家讨论着那只猫,讨论着这那只猫散发的臭味。它怎么进来的呢?进来了它怎么不知道出去呢?它是饿死的吗?它死了多久了?可怜的猫,它不再黏人了,它不再可爱了,它开始被讨厌。学生“小淘气”得知早上一直闻着死猫的气味,藏在内心的脆弱戏精般上头,开始在客厅旋来旋去:“我受不了了,我要吐了……哕……哕……,王老师,我受不了死的动物,我要吐了……哕……我要回家……”。学生“小文明”说:“它会不会知道自己要死了,找一个没人发现的地方死去?”
它一定是穿越时空来的,我们的小宇宙不应该有它的存在。它散发的气味打乱了我们美好的一天。
大家远远的站着,继续讨论着。文字是很奇妙的精灵,它们相互拥抱又推搡,嬉笑。我得需要尽快处理掉这只有气味的猫。我不能让它的臭味继续污染我们呼吸的空气。我挪开沙发,走近,再走近一点,一股恶臭扑面而来。猫的眼睛成乳白色,已经没有了灵动的光感。嘴唇微微收起,显出两颗虎牙,露出凶相,诡异的可怕。由于太臭,我不忍直接上手,于是我又退了出来,去寻找可以挡手的塑料口袋。拿着塑料袋的我,蹑手蹑脚的想把猫的头套进去,再把身子装进去,但头和地板已经粘在一起了,没有人愿意碰这只死猫,所以我也没有强求谁来帮助我。手没有着力的点,脚也不敢触碰,仿佛臭味是可怕病毒,接触就甩不掉。又不敢用大力,看着猫圆鼓鼓的肚子,我联想到了死鲸的尸爆,太恶心了,我真怕它尸爆了。哎,可怜的猫,可怜的我。
在恶臭中,我慢慢的、小心的,用塑料袋隔着手把粘连的地方起下,终于把头套进去了,可猫太大,四脚蹬直,它仿佛拒绝进去,进入那个会让它消失的黑洞。
望着仅能容纳猫的袋子,我需要求助了。
“谁来帮我牵一下袋子?”我望着大家,都漠然,敬而远之。
“我来吧!没什么可怕的。”宛同学走了过来,从容的拿走袋子,牵好。
“哪是什么?猫拉的屎粑粑吗?太恶心了,它怎么可以把屎粑粑拉在屋子里,真是太讨厌了。”宛同学从容的脸上顿时多了一些嫌弃。哎,可怜的猫。
我再同学的帮助下,终于把猫装进了袋子。袋子上有拉链,拉上拉链,臭味一下就淡了很多,可以自由呼吸了。
也许事情就此结束了。但那个破洞,不,那个黑洞,在编码着时空的进程,它需要另外的结局。
学生小文明鬼使神差的在电梯里发现了一则寻猫启事,是在不远的过去贴上去的。无奈、隐瞒、可怜、责任、处罚、纠纷……矛盾构成了一张网,死死的笼罩着我们。
“小文明去翻垃圾桶了。”王老师对我说,“不知道她在干嘛,大家也不知道她在干嘛,奇怪的很”。
“小文明又去翻垃圾桶了,把装猫袋子捡出来了。”王老师说道,她有些生气,但感到很无赖。那张网仿佛在收紧,气氛变得越来越沉重,但开始明朗。
我们大概知道事情怎么回事了。她希望猫的主人能够把它认领回去。她可能很喜欢小动物,对猫的死感到很悲伤难过。她可能体会过猫主人失去猫的痛苦与伤心。我们的处理可能更加的刺痛了他们的内心。是的,有的人,特别是老人,对待宠物就如同自己的孩子,谁能够坦然面对自己心心念念失踪的孩子,突然死了,死后还被无情的扔进了垃圾桶。
猫的可爱被戏耍了,猫的乖巧被亵渎了,猫的尊严被剥夺了,它变成了垃圾。这是他们不能容忍的。
当小文明回到教室,我跟他交流了猫的事情,
她静静地站在那里,沉默了良久,她的呼吸很深沉,像黑洞吞噬时空,时间仿佛静止。
这之后,我不时透过窗户盯梢着垃圾桶,那个秘密是要被埋没还是被揭露?一颗种子悄然发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