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我对你最好的爱是手放开

          如果有一天,你对我说,你要离开我,

          我想不会强求,我也不会再挽留,

          只因为我送歌给你最好最美也是最后的温柔。

          你会听到我对你说,

          我给你自由,我给你自由,

          我给你全部全部全部自由。

注:文中所涉及人名均做化名处理。


从校服到婚纱需要多少年?

这个问题,我曾经问过丁丁和阿远。

彼时,阿远开着车,一只手握着方向盘,一只手拉着丁丁,目视前方头也不回的说道:

“管他多少年,反正这媳妇儿我娶定了,跑不了!”

丁丁笑的仿佛是即将出嫁的新娘。

1.

阿远第一次见到丁丁,是初一刚刚入学的第一天。听说那天下了很大的雨,丁丁好巧不巧的就坐在他身旁。

丁丁的头发被雨水淋湿,刘海贴在白皙的额头,她安静的坐下,如同一只乖巧的小鹿。从书包里拿出纸巾,小心翼翼的擦着水珠。

阿远不经意的一瞥,看到了丁丁,瞬间愣住,钢笔嘎巴一声掉落在地浑然不觉。

“同学”丁丁用手指敲了敲他的桌子,“你的钢笔掉了。”

阿远回过神来,急忙钻进桌子下面装作捡钢笔的样子,脸上有些微微的发烫。

那是第一次见面,13岁的阿远破天荒的对丁丁表现出来难得的友善。如果说,每一个男生都曾在年少都喜欢过一个沈佳宜,毫无疑问,丁丁就是阿远的沈佳宜。

我们县城并不大,阿远,算是一个出名的人物。阿远的爷爷是我们当地出了名的富商,作为众人眼里含着金钥匙长大的阿远,走到哪儿都少不了关注的眼光。

新学期刚开始没几天,班主任要重新排座位,那个戴着眼睛的中年女人扫视了一圈教室,轻咳了一声:

“丁丁,你跟张彤一座。”

阿远一听瞬间炸了,蹭的一下站起来:

“老师!不行!丁丁就得跟我一座!”

丁丁刚拿起书包,又停住,皱着眉头看了一眼阿远,马尾顺着歪过来,眼神有微微的怒气:

“阿远,你要干什么?谁要跟你一座啊!”

全班人安静下来,阿远涨红了脸倔强地站着:

“老师!我俩要是不能同桌,这学我没法上!”

说着,扯着丁丁的衣袖让丁丁坐下。

教室里不知哪个角落传来一声阴阳怪气的话:阿远这是看上新同学了啊!全班哄的一声笑作一团。场面就要控制不住了。

班主任怒气冲冲的猛砸了一下黑板:“都长能耐了是不!阿远,你给我坐下!开学才几天就捣乱,别以为仗着你爸我就不敢治你!不想呆就滚出去!”

丁丁都快哭了:“阿远,你别说话了,我跟你不太熟。”

阿远拎起书包,踹了凳子,仰着头大摇大摆的走出了教室。

班主任气急败坏的指着他:“小兔崽子你还翻天了!看我不找你家长的!”回过头来,对着教室里的学生大喊:“看什么看,你们也不想上学了?赶紧给我换座!”

阿远在学校一战成名,满学校都知道富家少爷阿远为了同桌跟全校最厉害的老师吵了一架,老师竟然还拿这个学生没有办法。

第二天一早,丁丁来到学校,却愕然的发现,阿远坐在了她同桌的位置,正一脸坏笑的看着自己。她径直走过去,没有搭理他,一把放下书包,掏出课本开始早读。

阿远嘿嘿一笑凑上前:“丁丁,我又回来了,以后咱就是同桌了,你可得多帮助后进同学啊!”

丁丁白了他一眼:“你这么牛,算哪门子后进同学?”

无意间,却又看见阿远的脸上清晰的巴掌印,心里似乎明白了一些什么,顿时有些心软,语气也软了下来:“你出门撞门上了?”

阿远嘻嘻笑笑的摸摸头:“你说的对,撞门上了,撞门上了。”

2.

“阿远,你英语成绩太差了!”

“是是是,你教训的对!”

“阿远,你昨天的作业是不是又没写啊!你再这样我不理你了!”

“是是是,我马上补!”

“阿远这题你怎么又错了啊,这老师刚刚才讲过的。”丁丁叹了一口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姑奶奶,我求你放过我吧,我妈都没你这么唠叨。”阿远苦着脸,“赵琪那孙子还等着我跟他打球去呢,这孙子最近又欠收拾了!”

“题都做不对,你还好意思打球啊!你去吧你去吧,我再也不管你了!”丁丁哼了一声,头一歪,乌黑的马尾稍甩上了阿远的脸。

“别介啊丁丁,我错了错了,大错特错,我不去了还不行了!”

阿远把球一扔,正气凛然地摊开练习册:“你说,哪道不对,我改!”

丁丁扑哧一声笑了。

操场上艳阳高照,阿远顶着大太阳帅气的投篮,准确的三分,场边的女生尖叫一片。阿远甩了甩头发上的汗珠,拿起地上的矿泉水,仰起头一口喝下,喉结咕噜咕噜。丁丁坐在人群后面偷偷的看着,却从不上前。那么多女生殷勤的给他送水,自己又何必呢?

夏日的风徐徐吹过校园,柳絮漫天飞扬,丁丁拖着下巴看着阿远在球场上奔跑,跳跃,心里升起了一丝异样,嘴角不自觉的微微上扬。她突然发现,这个调皮捣乱,经常不写作业的同桌,有时候还挺好看的。

阿远嗖的一下跳起,手腕灵活的一抖,篮球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抛物线,正中球筐。全场欢呼雀跃着,阿远一边与队友击掌,一边回头张望,丁丁安静的坐在人群后,只露出半个脑袋。阿远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大笑着和队友跑开。

阿远喜欢丁丁,这是全校都知道的事情,可丁丁似乎知道,又似乎不知道,又似乎知道装作不知道。阿远并没有挑明,他甚至觉得,这样就挺好。

3.

放学后,丁丁正打算收拾书包回家,刚一出楼梯拐角,遇上几个平日就很张扬的邻班女生。丁丁向后退了一步,冷眼盯着她们几个:“你们想要干什么?”

“干什么?呵,好学生了不起吗?”为首的张玫冷笑。

丁丁紧握着书包带,目光依然冷冷的:“说吧,你们想怎么着?”

张玫的眼光有些凶狠:“告诉你丁丁,别仗着自己学习好就为所欲为,你离阿远最好远一点!那是我的人!”

丁丁不怒反笑:“阿远是我同桌,我们班的事什么时候还轮到你们2班来插手了,我想,这事你们张老师不知道吧,要不,我让我们刘老师去跟他聊聊?”

“你!”张玫气急,“就凭你也想得到阿远,想得美!你也不看看自己,哪里配得上他!”

丁丁一字一句:“你们听好了,阿远是我同桌,他爱喜欢谁喜欢谁我管不着,你们要是再来找我麻烦,就别怪我去告诉老师了。”

说完,大步走开了,剩下张玫几个在后面跺着脚大喊:“你别得意!”

第二天一早,阿远来到教室,一脸懵逼的发现桌子上多了一条三八线,还没等他开口问,丁丁率先抢过话头:阿远,你那些破事我管不着,你让你那些人离我远点,她们不学习我还要学习呢!“

阿远拎着煎饼果子愣住了:“丁丁,你吃枪药了?我没惹你啊!你看我还给你带了早饭,要不你先吃点?”

说着,把煎饼果子往她那一放:“没放辣椒,俩鸡蛋!”

丁丁冰着脸甩过胳膊:“拿开,你自己吃吧!”

阿远愣在原地,半天说不出话。直到上课铃声响起,阿远突然跑出了教室。后桌的用笔轻轻捅了捅丁丁的后背:

“阿远咋了这是?课都不上了?”

丁丁握笔闷着声:“谁管他,爱上不上。”

话是这样说,却也不由自主得往教室门外望去,丁丁有点愣神,整节课听得也是云里雾里。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旁边空空的作为,丁丁好像觉得自己心里少了点什么似得。

课间,丁丁刚一走出教室,阿远嗖的一下跳了出来,吓了她一大跳:

“阿远,你神经病啊!好好的不上课你作什么妖!当心我告老师啊!让开!”丁丁一把想推过去。

阿远拉住丁丁,眼神异常真挚:

“丁丁,我真不是故意的,我真不知道她们会找你麻烦,这事是我考虑不周,都怪我,你别生气,别往心里去”

丁丁皱着眉头,刚想问你怎么什么都知道,话还没问出口,只见阿远回头大喊:“张玫你出来”

这下轮到丁丁愣住了。

张玫从拐角磨磨蹭蹭的出来,咬着嘴唇,全然没了那天的神气。

阿远严肃的看着她:“张玫,你听清楚,丁丁是我同桌,我希望你们以后不要再找茬,下一次,我就不会这么客气了!”

丁丁顿时头都大了,今天出门肯定是没看黄历,这都什么破事,正胡思乱想着,只听见阿远的声音很清晰的飘进自己的耳朵:

“丁丁,张玫有一句话说的对,我的确,很喜欢你。”

丁丁的脑子嗡的一下就炸了。

4.

高中文理分科,阿远在家里人的强烈要求下学了理科,为了以后更好的接管家族生意。而丁丁依照自己的意愿,选择了文科,她向来不爱屈服,尤其是在这件事上。

于是,丁丁成为了我的第一任同桌。

高中班主任是个更年期的女人,向来喜欢男生多于女生。开学第一天,居高临下的站在讲台上扫视了我们一眼:

“我叫宋玉,教数学,也是你们的班主任,我从来都是带理科班。你们学文的大多不咋聪明数学不好,在我手里,可别想着偷懒。”

我跟丁丁下意识的对望了一眼,不由自己的皱皱眉。

丁丁跟我很快结成了战线联盟,课间吃个零食相互放哨。丁丁酷爱巧克力,每次钻到桌子底下偷偷大嚼一口,然后钻上来面无表情的继续刷着数学题。

我只是奇怪,她的口袋里永远都装着巧克力,从来没断过。

文科班女生多,八卦更是飞的漫天都是。班主任的管束表面上风平浪静,可是那些青春的悸动又哪里是压得住的?

“丁丁的男朋友是阿远,就是那个富商的孙子阿远啊!”

很快,消息飞的满天都是。我偷偷问丁丁“真的假的啊?”

丁丁微笑着低下头去,没认同也没反对。

“我去!阿远的女朋友跟我同桌啊!”

丁丁往我嘴里塞了一块巧克力:“什么真的假的,吃你的巧克力!真能八卦!”

这段地下恋人人皆知,但是丁丁似乎毫不在意,低调的让人怀疑传闻是不是真的。她依然每天刷着她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对于阿远闭口不提。

但,我知道。

丁丁的校服袖口,绣着阿远的名字,那是属于她的秘密。

而阿远,性子变得越来越沉稳,只是依然不爱学习,篮球倒是越打越好。

周三体育课,阿远总是在固定的篮球场一个人打球,丁丁经常拉着我隔着老远偷偷地看。她从来不上前和他说话,更不会给他送水,只是躲在凉亭的柱子后面抱着本书,偶尔抬起头瞄上一眼,眸子里波澜不惊:

“岚姐,其实,他也挺可怜的。”

5.

丁丁说的,是阿远的家庭。

“昨天他给我发短信,说奶奶失踪了。”

我大惊,好好的人怎么会失踪,快点报警啊!

丁丁抱着膝盖,看着阿远在夕阳下一下一下的拍着篮球,然后纵身一跃,篮球准确的入筐。斜阳把他的影子拉的老长,几片落叶在他脚下盘旋,落地。

“所有人都觉得他幸福,他一生下来,他爷爷就把大半的家产划在他名下。可是,他一天快乐的日子都没有。”丁丁似乎在自言自语,又似乎在和我说话。

“他7岁那边被绑架,绑匪要20万才肯放人。这家伙竟然趁绑匪不注意,一板砖把人拍晕了跑了。那绑匪始终没有找到,从那以后,他就开始去学空手道。”

丁丁的眼神有些温润,让人看不清楚。

“奶奶失踪根本就不是别人做的,是他叔叔把老人家藏在了酒店里,为了让他爸交出矿上的管理权,想多捞点钱,可是那个矿,是阿远名下的。老人家偏向小儿子,也就同意了,他昨晚找遍了咱们这所有的酒店,才找到奶奶。”

我上前搭住她的肩膀:“可能,得到一些东西,就要失去一些吧。”

丁丁歪着头看我:“其实,阿远没有大家说的那么冷,他,挺好的。”

我笑着点头,夕阳缓缓落下,余晖照的球场一片金黄。

高考结束之后,丁丁去了C市学金融,阿远没有考上丁丁的大学,思前想后留在A市学会计,而我,也跟他们天各一方。分别之前,阿远带着我和丁丁去了A市,那座城市,有丁丁喜欢的大海。

海边的风湿润而多情,海浪拍打着崖壁,一刻也不曾停歇,激起白色的水雾,又很快消散。A市有一条很美的海滨公路,被人称作情侣路。一面靠山,一面临海,人们说,这是山盟海誓。公路蜿蜒曲折,安静而神秘,只听见海浪的低音浅唱。

丁丁挽着阿远的手并肩走着,长发随风轻轻扬起,发丝如墨,肤白胜雪。我在车上静静的看着,生怕打扰了这一刻的画面。

大学开学前,阿远偷偷买下了一份保险,受益人写的是丁丁的名字。

“我怕我哪天出了意外,丁丁没有人照顾。岚姐,你是她最好的朋友,我不在的时候,就麻烦你了。”

阿远郑重其事的对我说,听的我一身惶恐。

“你胡说八道个啥!”我怒骂。

那是20岁的阿远,也是19岁的丁丁。那时候的爱情,透明的像白水,从不计较得失,也从不考虑回报。用尽心力,只因为,你是你。

大学四年,阿远保持着两周一次的频率,从A市飞到C市看望丁丁,陪她过周末。阿远的爷爷去世以后,家里的生意渐渐被他接手过来,初出茅庐不露锋芒的阿远,开始在生意场上牛刀小试,事实证明,他的确是个经商的料,公司做的风生水起,给准备看热闹的一群元老狠狠的打了一记耳光。

20岁的阿远,已经成了家里新的顶梁柱。而丁丁,依然是他身旁那个温柔安静的姑娘。

6.

大一寒假过年的时候,阿远带着丁丁去见了家长。

在此之前,阿远做足了父母的功课,日日渗透,把丁丁夸得跟朵花儿似的:

“我高考英语能及格,那都是人家丁丁的功劳,要不是她监督,我才不学呢!”

以至于,丁丁第一次上门,阿远的妈妈拉着丁丁就不撒手,怎么看这姑娘怎么满意。丁丁性子柔顺,脸上清水芙蓉,说话轻声慢语,这反倒让未来婆婆觉得,这姑娘就是跟外面那些妖艳贱货不一样。

阿远妈妈说:

“儿子,你选女朋友的眼光,还是很像你妈的。”

转身又对丁丁语重心长:“孩子,天冷,你穿这么少可不行,过几天阿姨带你去市里买个貂。”

丁丁不好意思的红了脸,阿远攥着她的手,摸摸她的头,笑了。

这个年过完,两个人赚的盆满钵满,长辈们给丁丁的红包,比阿远收到的还要多。阿远对丁丁说:“你看,多偏心,有了儿媳妇就不管儿子了!”

丁丁说,也不是谁都喜欢我,你看娇娇,就对我敌意很大啊!

阿远刮了一下她鼻子:“胡说八道,你跟个小丫头片子叫什么劲儿!”

丁丁笑着趴在阿远肩上,我在车子后座捂住眼睛抗议:“你们俩这么秀恩爱给我看是要遭报应的啊!”

阿远一脚油门,车跑的更快了,话音很快消散在冰天雪地里。

丁丁说的娇娇,是阿远父母朋友家的孩子,比阿远小两岁,两家有很多生意上的往来。从小跟阿远一起玩,阿远对这个妹妹很是关照。长大之后,两家过年也是经常聚聚,如果没有丁丁的出现,没准父母真有意撮合他们了。娇娇从小骄纵惯了,想要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的,自然对丁丁没什么好脸色。

而这些,是很久很久之后,丁丁告诉我的。

7.

阿远和丁丁发生第一次分歧,是在大四毕业那年。阿远家的生意发展到了D市,阿远希望丁丁能跟随他一起。

丁丁拧着眉头问他:“当初,咱们不是商量一起回家吗?”

阿远叹了口气:“丁丁,你知道的,我从来不想只局限于一个小地方,你来D市,工作我来安排,或者你什么都不用做,我养你,你想开个奶茶店,想干什么都行。”

丁丁注视着阿远,眼睛里有微微的怒气:“阿远,你也知道,我从来没想要靠你找工作!”

“丁丁,你能不能不要赌气?我只想让你过的舒服一点,有错吗?”

她严肃的看着这个爱了快十年的男人,突然感觉有些难过。她深知他的脾气秉性,可他却不了解自己。

“阿远,我会证明给你看,我可以。”

丁丁掷地有声。

两个人第一次,不欢而散。

丁丁在电话里跟我咬牙切齿:“岚姐,我一定要好好找个工作给他看看!不能让他小瞧了去!”

“你别冲动,这么多年,你还不了解阿远吗?”我劝她。

丁丁却很认真:“这一次,我一定要靠我自己。”

外表柔柔弱弱的丁丁骨子里愈发倔强。在那之后,丁丁开始不停的在招聘会上奔波,抱着厚厚的简历,挨家求职,跟她当年死磕一道数学题的时候没什么两样,她认准的事情,八匹马都拉不回来。

到底丁丁还是学霸,靠着一打证书,如愿的考上了D市银行。

拿到合同的那一天,丁丁约了阿远出来见面。她把头发绑成了利落的马尾,衬衫干练的出现在了阿远面前。

那天,阿远既没有反对,也没有说支持,他沉默的喝完了咖啡,起身去买了单,出门前,叹了一口好长的气:

“丁丁,你怎么就不懂呢?”

丁丁站在门口,半天没有动弹。

“从那天开始,我就知道,他好像有些不一样了。”丁丁对我说。

8.

阿远的确不是过去的阿远,丁丁却还是过去那个丁丁。我还是原地等你,而你,却已经走远了。

丁丁第一次发现不对劲的时候,是阿远已经一周多没有联系过自己。她开始有点迟疑,甚至在想,阿远,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她开始给阿远打电话,电话那头,温柔的女声一遍遍的重复:”您好,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

女人天生的直觉告诉丁丁,事情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她打给了阿远的妈妈,想知道阿远到底去哪了,电话里,阿远的妈妈支支吾吾半天:

“丁丁,你别急,阿远没事,只是,他出了点状况。”

丁丁顿时急了:“阿姨,阿远他到底怎么了?您到是告诉我啊!”

“这件事,终究是他对不住你,孩子,还是让他跟你说吧。”阿远的妈妈挂掉了电话。

丁丁瞬间懵了,一时间,千万种可能涌上脑海,他去哪了,他在干什么,为什么不和我联系?

“岚姐,阿远不见了,我找不到他。”丁丁的声音带着哭腔:“我该怎么办?我只不过就想证明给他看啊!”

接到丁丁的电话,我也开始犯糊涂,好端端的人,怎么说消失就消失了呢?我按捺着满心的疑问,安慰着丁丁:“你别急,没准在出差,在谈工作也说不定啊!”

丁丁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岚姐,我有一点不好的念头。”

“别胡思乱想,怎么会?他一定是太忙了,你别急,我也找找他试试。”

挂了电话,我在微信上给阿远发了很多条消息,全部石沉大海。我抱着手机开始有了一丝不安,阿远,你到底在搞什么鬼?你倒是出来啊!

第二天凌晨,丁丁给我发来消息:

“岚姐,阿远,他,有了别人了。”

我被丁丁的消息震醒,看到了内容之后瞬间脑子一片空白。开什么玩笑,那可是阿远,拿丁丁当宝贝一样的阿远啊!

我立刻拨过去电话,那边,丁丁的声音好像失去了全部力气,沙哑而疲惫:

“我早该知道的,是娇娇。”

9.

丁丁的预感很准,阿远的确出轨了,出轨的对象,是青梅竹马的妹妹娇娇。

我不可思议的看着丁丁,她如同往日一样平静,甚至,多了一些淡然。她要了一杯柠檬水,坐在我面前:

“好不容易见一次,你想吃点什么?我请你。”

“别废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有点火冒三丈。

丁丁的眼底没有一丝波动,漆黑的让人看不清楚,她抬起头,面色有点苍白,热气升腾,她深呼吸了一口气:

“我决定放手了,岚姐,我太累了,这些年,我一直希望能追赶他的脚步,离他更近一点。我从13岁跟他在一起,十年了,我原以为我们真的可以的,我本以为我们能行的,可是还是输了。”

“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可是,岚姐,你知道吗,那晚,他亲口跟我说,我们分手吧,他说让我不要再纠缠他,没有意义。”

丁丁发现阿远不见的那天,疯了一样的给他打电话,单始终没有人接听。不死心的丁丁一直打到深夜,就在手机都要没电的时候,电话那头被接听了。

阿远说:“我们分手吧!”

几个字狠狠的砸在丁丁的耳膜上,让她脑子一下子炸裂,丁丁颤抖着:“阿远,你吃错药了吧!你再说一次?”

电话那边有女声的哭闹和阿远不耐烦的声音:“我说了,不要再纠缠我了!我们结束了!”

电话被挂掉了,丁丁似乎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她不可置信的盯着手机屏幕,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做了一个什么噩梦。然而,痛觉是这么的清晰,心脏处撕裂一般的疼如同潮水,痛得她咬的嘴唇发白。

仿佛一瞬间山崩海啸。上一秒阿远温柔的对她说,我们结婚吧。下一秒,他的脸突然变得狰狞。丁丁如同一个溺水者,拼命挣扎,用尽力气却逃不出周围无边无际的压抑。

“娇娇当着他面割腕自杀,逼着他跟我分手,我知道他那晚说的都是逼不得已,可是,他到底还是说了不是吗?”丁丁喝了一口水:

“这柠檬好酸。”

娇娇一早就知道丁丁的存在,她本以为阿远只是玩玩,最终还是会回到自己身边。于是每年过年,娇娇有意无意的都会问问阿远,你那个小女朋友还没有分手呢?阿远只是拍一下她的脑袋:“瞎说什么,那是你嫂子!”

直到阿远把丁丁带回家,娇娇才真的发现,阿远的心被这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女人夺走了。

“阿远,你爱了他十年,你可知道,我爱了你更久!”娇娇发疯一样砸碎了阿远送她的水晶杯,那是她十八岁生日时阿远亲手送她的,被她当成宝贝一样。

杯子应声碎了一地,阿远惊得跳起脚。

“阿远,如果你今天不跟她分手,我马上割腕,你敢不敢拿我的命赌一下,到底是谁更重要!”娇娇猩红着眼捡起一片玻璃碎片,歇斯底里,如同愤怒的母兽。

10.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若你只身前往,我亦往矣。

就在丁丁和阿远为了毕业留在哪个城市的问题冷战时,娇娇出现了。

“阿远哥,你和她没有结果的。”娇娇抱着肩,站在门口,对阿远冷笑着。

“什么十年的感情,她还没我关心你呢!你在这一个人喝酒,她知道吗?”

娇娇走过来,自顾自的倒了一杯红酒,葱白的手指刚刚做了指尖,明艳耀眼。她摇晃着紫色的液体,一饮而尽。

阿远抢过她的酒杯:“多大点孩子,就喝酒!”

娇娇认真的看着阿远的脸:“阿远,我不是小孩子了,我已经18周岁了。再过俩月,我爸就要送我去美国念书了,你知道我最放心不下的是谁吗?”

阿远喝了一口酒,不耐烦的挥挥手:“行了行了,我会帮你照顾你爸妈的!”

“不,阿远。”娇娇放下阿远的杯子,手搭在阿远肩膀上:“我说的人,是你。”

阿远愣住了。

许是那天的酒喝的有点上头,朦朦胧胧中,阿远竟然发现,这个从小跟到大的妹妹,开始真的有点像个女人了。

娇娇借势抱住了阿远,头发上的香水味儿让他有点迷离,下意识的也搂住了娇娇。

“阿远,我等了你又何止十年?”

她的嘴唇轻轻覆盖上去,阿远没有躲开。

第二天一早,等到阿远彻底酒醒的时候才发现,昨晚娇娇把她抱着自己的照片,发到了微博上。

阿远只觉得头痛欲裂,痛苦的捂着脑袋,把手机里的照片摔在了娇娇面前: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啊!”

娇娇冷笑着:“阿远,我得不到的,她凭什么得到?”

他恶狠狠的盯着她:“娇娇,你听清楚,丁丁是我爱的人,我不许你伤她分毫。”

“是吗?阿远哥,如果你不跟她分手,这些照片明天我就会让她看到!”娇娇丝毫不让。

阿远暴躁的一脚踢翻了桌子:“娇娇,你一定要逼死我吗?”

她笑的有点戚戚然:“你就这么在乎她?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都比不过一个丁丁吗?”

阿远颓唐的蹲在地上,像是做错了事情的孩子。

娇娇变了脸色:“阿远,你醒醒吧,她根本不爱你,她都不能为了你来D市,可我能。”

11.

阿远并不知道,其实那时的丁丁,已经做好了辞去工作跟着他去D市的打算。她满心欢喜的以为会给阿远一个惊喜。

站在命运路口你向左我向右,我们都倔强的无法回头。

娇娇拍的那些照片最终还是被丁丁的好友看到,告诉了丁丁。

照片上,娇娇笑靥如花,搂着那个丁丁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人。青梅竹马一段佳话,丁丁有那么一丝错觉,仿佛自己才是介入到他们中间的第三者。

“我从不后悔跟他在一起这些年,是他让我看到了另外一个世界,让我变的更好,可是,我们真的不能继续走下去了。”

丁丁看了看窗外,她是那样骄傲的一个人,怎么容许半点背叛。

“那,阿远呢,他同意吗?”

“他本以为,等娇娇出国了,这一切都会过去,我还是会回到他身边,可是他错了,他低估了娇娇,也低估了我。”

丁丁说。

爱到不能爱了,我会选择放手,我不会恨你。从此我看天边的云,看海边的树,都不会想起你。我会继续走在路上,去看没看过的风景,哪怕你不在我身侧,我还是会勇敢的走下去。

你给过的爱是真的,给过的痛也是真的,所有的故事就到这里画上句号好不好?从此天涯,各自珍重。

后来的阿远,也如同那夜发疯的丁丁一样,满世界寻找丁丁的消息。可丁丁换掉了所有的手机号码,勒令我们不准告诉阿远有关她的蛛丝马迹,她决绝的砍断了最后一丝联系,犹如末日最终的选择。

他那样骄傲的一个人,却顶着大雨在丁丁家楼下抱着玫瑰花淋得全身湿透。

丁丁没有像以往一样出现,再没有一个丁丁会脱下衣服挡在他头顶遮雨。即使他浑身湿透,丁丁,也没有回来。

“我从未想过她真的会离开,是我亲手弄丢了丁丁,是我太自信了。”阿远说这话的时候,透着不可挽回的绝望。

“我真的错了。”他一遍遍的呢喃重复。

12.

丁丁的奶茶店没有开起来,那些年少的记忆好像一起消失的无影无踪。

“丁丁,你可曾后悔?你们本可以在一起的。”我问她。

丁丁轻声笑了笑。

“那是他心头的一根刺,我能做的最后一件事,只能放手给他自由。”

陪你走过青葱岁月,却终究走不过繁花似锦。

没有关系,你的世界,就让你拥有。

不打扰,是我最后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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