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图|俄罗斯插画家Andrey Surnov
文 | 拾留
一个同事,准备要结婚了,
那天偶然听见她说起婚礼事宜,如何让男方出房出钱,
说了一句:“我这个月的工资还一分没动呢,我得留点心眼……”
我当时觉得心寒又可怕,为了他们所谓的婚姻。
还没有结婚就已经这般算计,接下来的几十年如何风雨同舟?相伴终老??
又或许,没想过几十年吧。
壹 |
在我心里有一个人,一个突然就出现的人,
在我隔壁, 租下来个一室一厅,
一楼,带个小院子。
他喜欢摆弄花草,拿着小花铲,蹲在自己的小花盆旁呆着,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感觉的到他在笑,可是花盆里面没长出任何东西,
总是黑黑的泥巴,被他翻得乱糟糟的。
有时候天气好的时候,他会把洗好的衣服拿出来晾晒,
还有他的被子,他的被子很奇怪,大大的,感觉很沉,
黑白相间的条纹,有的地方会有几朵红红的花,没有花蕊,
只有大片大片的叶子,可是红的很耀眼。
下雨的时候,他会在小厨房里煮鸡汤,
说是鸡汤倒不如说是在炖鸡腿,可是他不放酱油,
只是用白水煮了,放一些盐,他的盐也很奇怪,
是那种很大粒的,像是碎玻璃一样。
每次他炖鸡汤的时候,我都喜欢坐在他身后,
虽然他不说话,但是我就是会感觉很安心,
他不习惯系围裙,总是穿着一件灰蓝色的衬衫,
日子久了,衬衫上都有一种淡淡的鸡汤的香气。
炖好鸡汤以后,他会拿着勺子一点点一点点的盛到一个小碗里,
碗的底有很密很密的裂痕,碗外面是全黑的,
有次在超市看见了,我就也买了个回来,
想着万一哪天分开了,也算留个念想。
盛好后,他会搬着椅子,坐在自己的小屋子里,看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
将碗捧在手里,直到汤变冷了,再端起来一口气喝掉。
炖好的鸡腿他是从来不吃的,我每次都骂他浪费,
他把鸡腿摆在院子里,送给过往的猫和狗。
贰 |
没事的时候,他喜欢放一些我听不懂的音乐,
然后拿着书,静静地坐上一会儿,
偶尔翻书的时候,会抬头看看我。
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喜欢找他吃东西,
因为对于食物的怪异挑剔,是我俩的共同点,
而且他吃东西的时候,动作很慢,我总是可以抢些过来吃掉。
要是他心情不好了,他会消失掉一整天,
或者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一整天都不跟我说一句话,
我则会时不时地问他一些有的没的,
像是你在不在又或者你在干嘛一类的废话。
无论我怎么喊,怎么闹,他就是不出现,
时间长了,我也就不去管他,
等到他出现的时候,自然会高高兴兴的,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我从来没问过他是怎么来的,他也不说,
他和我说的最多的一句话是:“神经病!”
仿佛那已经是他的口头禅,
说完他总会用看小狗的眼神看着我,每次我都想拿什么东西扔他。
他起床的时候特别有趣,总是会反复穿袜子两次,
穿上左脚,穿上右脚,站起来,再坐下,
脱掉交换下再穿一次,每次我都觉得他白痴的不得了,
可是他还是很认真的穿穿脱脱,每天如此。
说起来他好像从来没病过,连咳嗽感冒一类的小毛病都没有过,
身体好的不得了,让人很费解。
叁 |
他总说他想养只熊猫,并觉得是理所应当的要养只熊猫,
我开始的时候还会和他说那是保护动物,而且不可能当宠物养的,
而他却固执的认为自己就应当要有一只熊猫,真是败给他了。
每次我受了不公平的待遇的时候,我会到他的小屋前,
而他总会在我没敲门的时候就已经打开了,我俩都不会跟对方说话,
就安静地待在他的小屋里面,等着太阳下山。
有的时候很想谢谢他,因为他会听我说很多事情,
很多很多,好像从来不觉得厌烦,
身边的人很少听我说些什么,所以我也喜欢跟他讲,
好的事情、坏的事情、烦恼的事情、高兴的事情,他都静静的听着,很专注。
我对他说过,等我有了足够的钱,我会去旅游一次,
去看看别的世界的人怎么生活,别的地方是什么样子,
然后回来找个一室一厅的小房子,像他一样住在里面,
安静地过日子。
听完,他笑了笑,说等我回来的时候,
可能他就搬走了,也去别的地方看看。
我其实很希望他可以留下来,因为我已经习惯了他住在我心里,
如果哪天他不在了,可能心里真的会空出好大好大一块,会很难过。
我从没想过,有一天,
我会这么简单地遇到一个这样的人,我从不要求他说爱我,
同样的,他也没有问过我。
爱不爱的,总是会知道的。
有天在他的书桌里翻出本相册,拿在手里翻看了起来,
这个年头还有人会把照片冲洗出来留存,也是稀奇。
一个穿着碎花裙子的年轻姑娘的照片吸引了我,在机场入口的地方,
笑着挥手,青春洋溢,明眸皓齿。
照片背面有他的字写着:送别。
都“送别”了,还留照片干嘛?我吐槽了一句,有点酸。
他在厨房叹着头问:“你跟我说话?”
看着阳光洒在他背后的窗框,我摇了摇头,心里笑话自己,这不是在这呢么。
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
人生啊,好漫长。
我爱他,爱的无可自拔。
可这一秒的爱呀,终究还是会不知道怎么就败了,
或许败给了“心眼”,败给了婚姻,
败给了美人迟暮、英雄白头,
也或许,只是败给了,
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