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保姆叫“萝莉”》短篇小说
                              文／空伫立
1
罗嫂又在阳台向她估价待嫁、广钓金龟婿的女儿传授人生经验。实在纳闷，这阳台离书房相距两道隔音的双层玻璃窗，怎么就隔绝不了这乡音浓重的新版劝世恒言呢？但凡女人那些个越私密，越低俗，越只做不说的悄悄话，越如雷灌耳。
“……妳妈我只相信两个字；钱和权！权比钱更重要，因为有权就不愁没钱。祸害咱女人一生的也是两个字；爱和情，两字连一起，叫“爱情”，虽看不见摸不着，但没哪个女人不被这咒语勾上床。
咱女人爱财就坏？那男人还犯贱呢！哪个男人不图咱女人年轻、漂亮、貌美如花？我呸！有病。还花啊朵的，有那么好看吗？裤子一脱一个样，脏兮兮臭烘烘，谁不是灯一关、眼一闭……”
    我忍不住无声怒怼：这花呀朵的，也只是植物传种接代的生殖器官。作为万物之灵的人……兮兮烘烘，那是因为不讲卫生，暴殄天物懂吗？!
唉，罗嫂就是一朵没有主义、信仰，只敬畏权和钱的狗尾巴花。跟她理论身体美学和审美价值观，似乎……
  “……出卖自己？咱就卖了！怎么了？我们卖的是自己。当今世界哪个不卖？……书房里的那个什么哲学老师，还……”
高中学历的罗嫂排比句用的没毛病，满嘴都是实用主义价值观。她无所不卖的“娼妓时代”论，算是保姆体即兴发挥。只是声音突然压低变小，将有关我的论述作了消音处理，我不要不要听的听觉细胞反而被激活，脑屏幕自动依照“卖”的套路，闪现出比捧。搓。䑛。兮。烘。更贱的形容词……
躺枪！想骂人，但首先想骂装逼斯文的自己，竟然找不到回怼市侩低俗的热词！郁闷啦，正在用哲理小故事为《美好无处不在》赶稿的我，满脑子的灯一关、眼一闭……

2
都市报编辑部《美好无处不在》栏目主编，是个博士生在读、难得有独立思想个性的才女，名叫毕静。在qq连线视屏所显现的楚楚动人和知性亮丽，与时尚性感为价值核心的明星相反；她的美丽是文雅美，质朴睿智，能给人以无欲无求的纯净，莫名的心灵满足。但她自己则以‘知性剩女’‘美女愤青’自嘲，其主创的社评专栏《美好无处不在》好评如潮。她欣赏我运用哲理小故事点醒世人心中美好的文风，聘请我为栏目特约撰稿人。
  上午９点，我与毕主编qq视屏连线，交换文稿的审定意见。
  “……《小人得势》作者，又点名指责您无视‘公平正义的缺失是社会体制弊端’的必然结果，是害怕为底层平民疾苦说真话而影响个人既得利益的伪善小人……”
没错，我曾不点名地劝告有良知的社会精英、文化人，不要将“人格卑鄙的小人（奸商，包括贪官污吏）得势获利的社会表象，归纳为时代特征。”更不应用“上梁不正下梁歪，生存面前无所谓人格道德，是弱势群体的生存自然法则”的悖论哗众取宠。
我也知道，《小》是一位小有名气的作家写的一篇消极看待社会风气与现象的过激文章，过份渲染了实用主义的功利效应，强调人性的自私与排它表象。更影射了社会主义制度的存在合理性。可恶的是，该作者点名叫姓地把我归类于‘伪善的既得利益御用学者’，靠为官僚权贵歌功颂德，粉饰太平获利的高级‘小人’。
    我记得美女主编多次强调；思想理论，应真实地反应社会现实。社评专栏作家的选择性沉默，也是对社会大众的‘不公平’！
    道理虽然如此，但我的自我定位；就一个爱好舞文弄墨的哲学课教员，没本事点评时事政治，也写不出颠倒众生的好文章哗众取宠。用通俗易懂的语言文字，议论一下有关社会现象中意识与存在的表现形式，欲望的根源，乃至生命的终极价值、诸如此类非政治原则的话题而已。更不想、也不敢用参与论战的方式自我炒作，成名成家。
我一如既往地沉默，但在镜头前表现了认真倾听和思考。
“哎哟，跟谁聊天呢？”保姆萝嫂的乡音洪亮，她伸头盯着屏幕继续阴阳怪气：
“原来是在跟“小姐”面对面啦！”
“……”
3
视屏中的毕静一边忙着案头工作，一边头也不抬地问：“师母在家呢。我有打扰吗？是否换个时间再讨论？”
郁闷。等一边拖地，一边探头探脑的萝嫂退出书房后，我小声回答：“是我们家打扫卫生的保姆。”
“保姆的现代职称；应为‘家政服务员’对吧，章老师？”
“我不是服务员,是章老师家的保姆萝嫂。我们章夫人可是园林局绿化管理科既漂亮又能干的大科长！……”萝嫂从门外探头进来大嗓吆喝，不是我反感地挥手阻止，她还有面对面为女主人争名份维权的欲望。
唉，被打脸，更烦这浅薄无知“家政服务员”不把自己当外人。视屏下线了，嘀嘀嘀，跳出来文字对话框：
“看来…章老师家萝嫂生肖属猫，既能干又管事呀？！”
可能是被箩嫂那声加重语气，显得别有意味的“小姐”二字冒犯，毕静的语气尽显反感。
我只能用世故的感慨来淡化才女的郁闷：“我这人似乎天生好招小人，这家政服务员严然以内人的代理人自居。荒谬与合理总是被现实演绎得莫名其妙。”
“…现实与存在的合理性吗？黑格尔断言‘存在就是合理的’。被监视、应该用动词‘被保护’，可见章老师足够惹火，才享有如此待遇吧！一定有不少美女招惹了‘既漂亮又能干’的科长师娘，所以……”
“嘿！玩笑而已，我们家罗嫂全名叫罗利，妳懂的，加两个草头，就是呆萌搞笑乐翻天的“萝莉”！只可惜归类于非人见人爱型 。”
“有意思，哪圪堄的人？”
“郊区郭店吧？我只是听她一再提起‘我们郭店’。在我家工作了好几年，也没见过身份证，更没办过正式雇佣手续什么的。”
“用人不疑是吧？传统仁义情怀替代西式契约精神，户梭的“契约论”算是白写了。不是小编多嘴；家；可是现代人最私秘的地方,哲学家可不该忽视人性丑陋的弱点,因为人性是经不起检验的是吧？”
我没答腔，但内心五味杂陈。没错，黑格尔的“存在就是合理的”论点，其实是为了反证“合理”的才应该“存在”。但萝嫂的存在决非合理，我对她在我家干了4年，从全日8小时，到现如今上午8点至12点半天的观察总结，起码可以罗列4大宗令人鄙视的劣行：
１，喂雇主脑残片以自抬身价，平均三个月公布一次涨工资的市场行情。从当初全日的月薪1500，涨到半天4小时2500，收入都超过了一个大学普通教师。反应稍不如她意，就有电器物件毁损。
２，鄙视社会公德和职业操守；在电话里教唆她人学厨师使阴招报复顾主，将食油和一切贵重液体类倒水池，电器搞短路……
３，仇富仇官，嫉恨己不如人，也鄙视不如自己的人。忌妒年轻漂亮，统称为“长了一付买×的模样”。
4，窥私欲强烈，翻阅信件，文件，购物凭证。通过电话来电显示了解跟某某人有联系，备用药品推测家人有什么病，安全套的数量推测夫妻生活次数，用于她与姐妹们互暴雇主隐私荤话的谈资。
只是这种种劣迹，我老婆都持无所谓的态度，我越反感，她越器重。这罗嫂是怎么搞定我那位太上皇内人？一直困扰着我这个自以为知天命懂人事的哲学教员。
4
“可喜可贺呀章老师，您家可是个藏龙卧虎的地方，这个萝嫂可不简单……”毕静冷不丁将话题转向罗嫂。
人肉搜索了？虽然只是分分钟的事，但至于吗？一个才华与美貌集于一身的主编与一个村妇较真？
“怎么对家政服务员感兴趣了？还嫌不忙吗毕主编？”
“我的博士论文就是当下《人才市场的无序低端．家庭保姆之现状》。您家罗嫂可是代表性十足的奇葩，有故事的典型……”
我随口敷衍，心里嘀咕；不就是一个郊区村妇与小市民的结合体；自私精明小奸小滑鼠目寸光，加小市民的市侩恶俗低级趣味，而已。低端职业只讲收入多少，不论服务质量与职业操守，当下不规范的保姆市场不都这样。
“我来补充：罗莉，女，46周岁，育有４个孩子的农村妇女，高中学历。从小务农，工厂、建筑业打工，做过服装、餐饮个体经营户，更做过肉贩，摆过杂货摊，做过黄牛党无本生意，中介拉皮条被治安拘留罚款留案底，可谓生活阅历丰富、思想意识超前而实用。重点是婚姻失败，丈夫负气自缢身亡，２０岁长女责怪其无情无义，断绝母女关系离家出走。”
毕主编笃定的介绍，似法官宣读判决书，不带任何个人情绪。
我正欲文字回应，冷不丁罗嫂推门走进来，将拖把当拐杖，用双手杵在写字桌前，说：“我们村二丫，一张黑皮，模样都比不上我，只是年轻那么几岁，居然有大老板为她离婚！你看我，除了一双手和脸的皮肤显粗糙一点，我身上哪都比她白净细嫩……”说着她扯起花衬衫：“你看我身上……”
我用眼睛死盯着显示器屏幕，摆出重要工作切勿打扰的姿态。
嘀嘀嘀：屏幕上qq文字对话框弹出：
“哈哈！恭喜章老师，这是卖萌思春女子在向俊哥哥骚首弄肢呢，艳福不浅啦！”
我无言以对，不看也知道毕主编在网线那头偷笑。
“没看见我在工作吗罗嫂？！”我气不打一处来。
“罗嫂我是过来人了，男人嘛，如狼似虎的年纪，换换口味，尝尝鲜，也没什么不好。如果章老师不嫌弃乡妹子没文化，我村有一个又年轻又漂亮的妹子，明儿我带来你看看。知根知底的放心，网上的小姐哪敢沾呀，不知道有什么毛病呢，多不靠谱呀……”
我擦！她还真有拉皮条的素质风釆，做家政服务员的确大材小用了。
我克制着被狗眼看人低的恼怒，不客气地向门外挥手，示意她出去。
罗嫂极不情愿地闭了嘴，眨巴着眼睛，似乎意识到了我正在网络连线，想伸头看看，但见我表情阴森，迟疑片刻，心有不甘地退出了书房。随后传来拖把撞家俱的爆响，她在发泄“不识好人心”的愤懑。
“嘀嘀嘀”，毕主编的qq弹窗文字闪烁：“我决定要亲自登门拜访章老师，公私兼顾。一呢，我给你送校样和稿费支票。二来，瞻仰你家宝贝老“萝莉”，说说话，扯点闲篇，或许有意外的灵感收获。明早9点，我直接上你家上班报到。OK？”
既然接触萝嫂是保姆课题研究的需要，相互支持责无旁迨。虽然她有“被”视为卖春小姐的尴尬，且又撞见我被当嫖客羞辱算计，但清者自清，我俩都不存在自惭形秽。再说，两个持风骨气节自傲的文人，岂有顾忌庸人低俗误会之理。于是不犹豫地选择了回答“OK”。
5
早晨9点刚过，门铃响了，听到罗嫂的问话声：
“您找谁呀？”
“我找章老师，请开门。”一会，听到门响，传来毕静圆润的声音“您好，我叫毕静，跟章老师约好的。”
我连忙起身，在客厅将身穿套头毛衣，破洞牛仔裤，阳光到炫目的美女主编迎进书房。把一脸疑惑、沉思状的罗嫂留在身后眨巴眼睛。
罗嫂是个嫉恨年青漂亮的女人，她如箭的目光，正从身后齐唰唰射向毕静青春灿烂的娇躯胴体！我忍不住想问毕静有没有如芒刺背的感觉？想笑，但捂住嘴，笑声会被两个不同女人解读为猥亵或轻浮，再添尴尬。
我每天在视频中看见毕静的电脑桌上放有酸奶和面包，有边工作边吃早点的习惯。于是提前准备了一杯酸奶，一个奶油面包。但毕静自己也从双肩包里拿出笔记本电脑和盒装酸奶、面包，让书桌徒添“一半书香，一半烟火气”的雅趣。
一阵寒暄，毕静鬼灵精地用眼神指向书房门，压低声音说：“没通气吧？不用介绍，我直接找她搭讪得了，我可是无屁找嗝打的搭讪高手；无论靓仔辣妹，江湖老炮还是时尚名媛都不在话下。虽然我第六感有误闯发情母狗领地的危机感强烈。”说着调皮地伸手握拳，做一个勇往直前的姿势，嘴里的“吔！”还没出声，但猛然听见门响，右手握拳，左手拿酸奶盒的毕静一个激凌哆嗦，将酸奶从吸管溢出，落在她两腿之间的轮椅皮面上，所幸避闪及时，没有玷污时尚的牛仔裤——洁癖女孩的最忌讳。
我急忙从面巾纸盒抽纸，伸手躬身，欲帮忙擦一把。但我的顷身动作被拖地的罗嫂看见，她抢先一步上前，粗鲁地推开毕静，将轮椅移走。还煞有介事地给毕静换了一个圆橙，把沾酸奶的轮椅带出了书房。
我和毕静面面相觑，心里嘀咕，这也太作了吧？擦一把的事，有必要拉出去清洁吗？
当我们处理完正事，毕静起身去找罗嫂搭讪，但发现罗嫂巳不在室内，等了好一会也不见她回。奇怪，她从来没有不打招呼擅自外出的先例。我纳闷，女人都第六感发达？知道毕主编要把她当典型采访研究，所以刻意回避？
毕静很忙，手机提示音响个不停。编辑部还有一大堆事等她处理，无法再等，只得遗憾告辞。虽有碰软钉子的郁闷，但风趣妩媚依然。
我赔着笑脸开门送客，发现门打不开，是从外边锁了。再看鞋柜上的门钥匙没了，罗嫂在门外上了保险防盗锁。我拍门，没有人理睬。
搞什么妖蛾子？我返书房拿手机给她打电话，还没张口，就听罗嫂用幸灾乐祸的语气说：“找我没用章老师，是你老婆命令我锁的门，这捉奸要拿双不是？正好撞我枪口上了！人脏俱获。你夫人吩咐了，开门必须符合两个条件：一，是你夫人郝科长亲临现场。二，是小姐的爹妈亲自来领人，夫人要质问他们为什么只养不教。拜拜，耐心等吧，夫人很快赶到！你也让小姐赶快给爹妈打电话，家长不管，夫人就会将她扭送公安机关！……”
我真不敢相信自己不是在非虚构的噩梦中。如此荒谬怪诞，只有人格分裂、脑残特级的罗嫂才想得出，做得到！
毕静听得瞪大了眼睛，但她惊而不恐：“我俩被捉奸了？不。会。吧？！还要我爸妈来。领。人？！这么狗血的剧情居然是我出任女主角？我呐个去的欧媚嘎！太出乎意处、又情理之中的精采绝伦了！太有想象！太嗨森啦！我要全力配合把这场荒诞剧推向高潮,力求有个浪漫而完美结局！”
6
我擦！擦擦！！怎么这个世界都疯了？拿我的人格尊严当狗蛋蛋搓着玩儿？！我急忙拨通了老婆的电话：“喂！都它妈疯了吗？罗嫂……”
“该疯的是你吧？你连宝贝精虫都爬在座椅上了，还它妈的骂别人疯了？！罗嫂一再提醒。警告。看来真没错！男人就没一个好东西！”
我目瞪口呆。原来罗嫂就是凭借无中生有制造情色危机，再扮演监管我裤裆的效忠犬而骗得我们家郝科长的宠信！这套路够深够狠呀！
倒是毕静笑得捂住肚子，拉我一起瘫倒在沙发上，活脱脱一个不谙世事，没学会矜持，也没遭遇过被小人算计吃苦头的疯丫头！
“我爸在北京开会，我妈马上到。”
“妳妈…真来？不会……”尴尬愧疚的我恨不得有地缝钻进去。
“没事的啦，都是好面子的明白人，来了你会认识我妈是谁。反正，我妈绝不会一哭二闹三上吊地找你负责任的，放心。
章夫人也在路上了吧？她可是来势汹汹呵！不过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她把你休了还有我呢，反正生米煮成了熟饭是吧？咱章老师又是个负责人的男子汉不是，哪有眼睁睁看着一小姑娘身败名裂不管不顾之理？再说；从了本姑娘，也不算太吃亏是吧？”
说完，敞开喉咙哈哈大笑，引得门外罗嫂狠狠的斥骂：“这么不要脸！你们大家都没见过吧！被捉奸在床了还笑得哈哈震天响，一会儿我看妳还哈得出来。真见过做小姐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你们”？没听错吧？这楼上楼下爱看“不要脸”的闲人都聚集在门外了？那景象我真的不敢想，只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汹涌，心颤，冷得慌。
毕静一边笑，一边用手机发短信，拨电话，只听到关键词：“……录音录像…现场…对…主持…就是她……”
不怕事大的美女主编在调兵遣将，要现场录音录像？我明白心冷发颤的原因了，这才叫糗得大，会闹成国际笑话！
这年头的人看人；坏是本色、常态，特别是有本事的男人和漂亮女人。我似乎突然领悟了“小人得势”的奥妙所在；不受天理良心、仁义道德束缚的人，翻手为云，复手为雨在互不信任的社会。好人，真有比窦娥冤的时候。
7
外面一阵嘲杂喧闹，随后有咔嚓咔嚓的钥匙开门锁声。我急忙摆出誓死保护弱女子的架势，我担心老婆为捉奸，带了园林局市场管理科那帮专事纠察罚款的科员手下，他们可是久经沙场的虎狼之师。但毕静嫌我挡了她的镜头，她正兴致勃勃地准备用手机录像。
门开处，进来的是天天亮相在电视新闻上的政治明星、德高望重的开发区女书记、老红军的女儿——程军霞！随后是身着警服的公安分局局长，校党委书记，报社党委书记兼社长。压后是老婆和其身后的摄像机镜头……
彻底懵圈。一点小误会而已，怎么招惹来最高级别地方官？不会……被震晕的脑洞突然有噩梦般的闪念；程书记就是家长、毕主编的母亲？！
她问：“妳们说的捉奸证据呢？是照片影像还是人证物证？公安局长在这儿，咱得弄个明白。”没错，区党委程书记有恃无恐地首先发话，一付不掖着护着公亊公办的姿态。这只有母亲才具有的底气，源于对心高气傲女儿的绝对信任。
“罗嫂，说话是要凭证据的，妳把证据拿出来领导们亲自……”老婆有点怵场，她将“鉴定”两字咽进了肚里。
罗嫂迟疑着推了书房那把沾了酸奶的轮椅进来，揭去蒙在椅上的罩布，指着上面那摊保存完好的酸奶渍：“这是小姐屁股下的……”
毕静忍不住又狂笑起来：“欧媚嘎！这是酸奶好吗，妳联想到什么了？！真以为是男人的……”说着她走进书房拿出了那个酸奶包装盒，将吸管抽出来，将浓浓的乳色残渍倒在坐椅上那块污渍旁边。
大家一起把目光从罗嫂脸上聚焦至轮椅。
公安局长仔细辨认了轮椅上的两块污渍，问罗嫂：“这就是妳捉奸的证据？还有吗？比如没穿衣裤什么的？”
毕静补充：“罗嫂您大胆说，不用怕！不是要家长来领人吗？这就是我母亲程军霞，她最担心的就是我没男人要，妳能证明我有章老师这样的好男人青睐，她一定为妳撑腰！”
天性畏官的罗嫂一脸惊恐，她听不明白毕静的幽默恶搞，但认得这个天天上电视新闻头条的女区委书记。也明白了这个被自己欺负的“小姐”是区委程书记的女儿，报社主编。但是她不会明白；高贵和卑贱的区别不是身份地位，而是遇事、看人往好处想，还是以小人之见度君子之腹。
毕静向罗嫂正色介绍：“这是公安分局王局长，这位是我们都市报的党委书记……”
罗嫂不等毕静介绍完，腿一软，跪在地上。
毕静见状也花容失色地一把扶起罗嫂。这位在我的印象中持“文化人鄙夷谗媚权贵，趋颜附势”的毕主编，可能意识到这种介绍有仗势炫耀的“小人”意味。立马大变脸，笑着说：“我们罗嫂太会搞笑了，远比小萝莉呆萌幽默！一个玩笑居然把我当官的妈都调遣过来，实在是神级的萌萌哒！佩服得小妹我五体投地。真的，因为妳帮我验证了我是这个官僚母亲的亲生女儿！妳不知道，我从小就很少看见她，包括感冒发烧。她的革命工作远比我重要，所以我一直怀疑是不是亲妈！”
王局长见状也缓和了语气，“真是妇人之见，妳这一惊一诈把正在主持会议的程书记都忽悠了！多耽误事呀？怎么能凭臆断随便指责一个报社专栏主编，大姑娘……”
“好了好了局长大人，不就是一个恶搞玩笑嘛，别人米国愚人节，玩笑还开到总统奥巴马头上呢！报纸新闻头版头条；“奥巴马总统遇刺身亡，白宫降半旗致哀！”说清楚了不就皆大欢喜一场？妈妈！妳不是特欣赏萌萌哒小萝莉搞笑吗？罗嫂的全名就叫没加草头的罗利，真的不骗妳。劳驾妳快回去主持会议吧，看把我们“萝莉”嫂紧张的……”毕静嘻皮笑脸连哄带推，把程书记一行全推出了房门，转头拉着罗嫂到阳台说话去了……
我明白，毕主编的博士论文有了精彩案例。只是我们家郝科长还大瞪着眼睛，处在懵圈状态……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