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醉和隔壁的姑娘,真的应该是情尽了。沈小醉已经习惯了不和姑娘说话,甚至无论有心还是无意,沈小醉都不去看姑娘了。即便是看姑娘,也没有什么情愫在里面了。沈小醉习惯了和姑娘之间那种安静的状态。或许,这个就是和姑娘本来的样子,本来应该有的样子。沈小醉有这种想法的时候,他自己都很奇怪。就这样,从一开始的依依不舍,到现在的平淡如水。如果用形同陌路来形容还不能称为准确的话。那也就只是回到了当初相识之前的状态。对彼此都很安静友好和客气以及尊重。
吃饭的时候姑娘不会再问沈小醉吃的什么,喝水的时候姑娘再也不让沈小醉接水,这样的经历,很难用语言甚至是感觉来描绘。原本的默契,原本的羁绊,似乎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现在进行的只是现在的生活。所有的感觉都仿佛消失了一样。心里面只有安宁和平淡。那种感觉像是一紧又像是一沉,只是觉得很稳当,像书里常说的那句「像吃了定心丸一样」,着实这种感觉很让人奇怪。
沈小醉并不是饱学之士,不过也有些印象深刻的书里面看到的话。比如说,「打破顽冥须悟空」。什么都没有了。没有了执,没有了着,也没有了放不下,心中的纠结也没有了。明明活生生的在眼前,却如看大死人一样。沈小醉就在想,和姑娘一起的那些快乐,是否真的发生过。说断就断,如此的干净利落,不拖泥带水。沈小醉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这样和一个人了断。
认识了那么多姑娘,情未了,至少再心里他还会惦念起那些女孩子。但对于这位姑娘,却毫无眷恋之情。沈小醉甚至都不在想当初和姑娘的故事了。他自己好像也彻底的想开和放下了。沈小醉冒出了一个念头,和姑娘的那场雪月风花也都是一次很寻常的路过。就像是从前宿舍楼下下的垃圾箱一样。路过,丢垃圾,然后离开。平时没有用到时,远远的会看着,但不会近近的地走向前。就遮阳,用的时候会相起,不用的时候即便是看见,也没有什么动心起念。沈小醉已经习惯了这种沉默。这种见到彼此很沉默的状态。一个不主动说话,另一个人就成全了这不愿说话的人。现在想来,或许姑娘也成全了沈小醉。
和每一个少年一样,沈小醉也会身心骀荡,也会捉蜂捕蝶,这大概是人的本性。除非是后天的塑造极好,否则应该不会不起心思的。后天的种种塑造,都只是为了克制内心中最原始的冲动和想法。让一切的混乱止于开始。不得不赞叹文明与开化的力量。再回到沈小醉这里。任何一个故事,至少那些戏文里、书上的故事都是有头有尾的。但,生活中故事未必会是这个样子。人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故事,未必会那么严谨、那么有逻辑性,因为不可避免的被情感驱使,然后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除非,是被训练的很好。就像沈小醉和姑娘一样,沈小醉不知道怎么开始的,也不知道姑娘为什么会选择结束。不过,沈小醉并没有那么急迫的想知道原因。好多的事情的原因,都是起于一件小事,一件或许在自己看来毫无意义的微末之事。也许沈小醉已经完全不在意什么原因了。过去的经过,就放在经过的过去。我们不可能回到过去怎样,立身当下、继续生活是唯一可以做的事情。
他开始像看待别人的故事一样,看待自己经历的故事。那些在大脑中镌刻下的回忆,他都在试图一一抹平。他想把所有会镌刻在心中扰乱他的那些都荡平。但凡是会影响心念的,无一例外都是想铲除的。或许姑娘在成全的自己的时候,也在无意间成全沈小醉。只是对面相逢也无视,这样真的好真的合适吗?这一种挣扎和另一种会出现的可能性相比也就不算什么了。另一种情况就是如果自己主动的话就是而姑娘却不理会自己呢?姑娘不是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那样被忽视的感觉,他不想再承受任何一次。
沈小醉不再抱有他们两个人可以好的那种不切实际的幻想与希望了。他不会去主动伤害姑娘,也希望姑娘不要伤害自己,也希望不会受到姑娘带来的伤害。和姑娘对面相逢却又无视,或许有一种更好的解释。那就是:并非眼睛的余光里没有姑娘,只是他在好眼前的路,以免因为看姑娘导致自己跌倒摔一跤。
师兄说:“无论历经了什么,人还在,生活都是要继续,都不会停止。活人活着为了爱自己的人以及自己爱的人。若是问曾经爱自己的人不爱了怎么办?自己又能够怎么办呢?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最后一句出自清末民初王国维先生的「蝶恋花」)
沈小醉
2018年5月1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