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12.18 星期一 晴
周一例会一结束,所长便驱车带着我们驶离了派出所。不一会儿,警车在G社区老年活动中心前停了下来。
正是九点多钟,隆冬的太阳斜穿过楼群顶部,洒在小广场上,也洒在广场西侧这个焕然一新的角落。
前几天,这个挂着“老年活动中心”的两层小楼,墙皮剥落,空旷的大厅里随意地摆放着几张旧桌子,桌面布满了厚厚的一层灰土。桌面上那些花花绿绿的麻将和散乱的扑克牌堆在一起,似乎正与那些缺胳膊少腿的椅子互相讥讽嘲笑。
现如今,整个楼房换上崭新的外装。
正在刷外墙漆的工人见我们来了,脸上立即绽开了一朵花:“太好了,警察驻到我们家门口啦!”旁边一位老者却皱了一下眉头:“就怕十天半月才来见一回!”
所长笑笑:“放心,领导有专门规定:一周至少来五天!”
“那可真是太好啦!”人们高兴起来。
楼的东南角被分隔开出四五十平方的空间,重新吊上顶刮上仿瓷了铺上地板砖。
大家正在空荡荡的房子里规划着办公桌、沙发和饮水机怎么安放的时候,门外传来一阵吵嚷声。
“我就是要报警!我就得报警--!” 少年的声音高亢而嘶哑,带着青春期的那股倔强!
“好,正好这里有警车,你过来吧!”中年妇女的声音中无奈却透着惊喜。
抬眼,便看见了那个穿着露肩背心的毛头小伙子两只胳膊上一道道红红的抓痕。
“怎么回事?”
“我爸爸打-打-我!”少年的泪眼婆娑,喉头哽咽。
“整天上网不回家,警官,你们说怎么办?”中年妇女一副横眉冷对的神态。
“咦?!还没装修好,就要开张营业啦!”正挥着滚子在墙上粉刷作业的工人瞪大了眼睛。
所长便对我说:“好,正好这个地方也差不多了,我们到其他社区去看看,你和她们聊聊吧!”
目送所长带着其他上了警车,我便招呼要报警的这娘俩到这个空无一物的警务室里。
“警察阿姨,我,我…”少年那大颗大颗眼泪像一粒粒钻石一样在阳光下闪光芒从面颊上滚落下来。
“这样吧,妈妈先在外面等一会儿,我单独与这个孩子聊聊,好吧?”中年妇女走开了。
我把声音放低缓,与这个嘴角刚刚冒出绒毛的少年谈了起来。
十六岁,初中没毕业,不想上学了。父亲总是嫌自己不好,一点小事就发火打人。
“我手机没电了,没跟他说一声,晚上没回家住,今天一回家就被打了一顿。”
“打我就打吧,我妈妈一过来说他还打我妈!”
他抹了一下眼泪,奋然道:“怎么能打我妈呢?”
“光说不要我了,要真的不要我了,还好!”
安慰片刻。我让他到里屋里去,我与中年妇女谈了起来。
才明白,她并不是他的妈妈,而是他的大娘(伯母)。
学习成绩不好,整天上网,经常不回家。下学后,家里人让他跟着别人打工。结果,因为懒散,被人家开除了。前几天,买了一辆摩托车(后屁股上带两个灯一闪闪的),带着一个朋友出去玩发生交通事故,车坏了,朋友被摔伤住院,他爸已经花了一万多元钱了!
父亲开正骨店,母亲在物流当会计,平时都很忙,很少有时间照顾孩子。因为只有这么一个孩子,所以,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从来不知道打扫卫生,也没干过什么体力活。
原来如此!
青春期遇到了无奈的中年!
独生子女家庭里,孩子,职业女性,都需要一个适应过程。
对父母而言,是钱重要,还是孩子重要?这个问题需要认真考虑。
对孩子而言,独立与自由的边界在哪里,需要提前认识!
一个小时后,孩子安静下来,他保证以后好好表现。
我把手机号码留给他,让他有事就可以与我打电话。并约定,过几天,我将去家访。
瞧,社区警务室还没开张,生意就送上门了!
生意兴隆,果不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