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贵真与钱兰香吵仗,理上钱兰香是不对的。这种事在俗世也司空见惯,不足为怪,因为没有了这些口舌是非,生活便没有了味精,虽然官面场上的道理谁都会讲,但是真正生活中没有哪一个不是一听艳闻就把耳朵竖起来听的,以满足内心的偷窥欲。像钱兰香这种人,主要不分场合,没有戒心,没在嚼舌根这件事上吃过亏,估计这件事后,她是要长记性的。
不过,眼下这面子算是没有了。尤其是老狐狸,他可是大队会计呢!大队会计的家被人抄了,而且被一个同他一样的孤门小户的婆娘给抄的,他觉得太丢人了。
他骂了钱兰香:“你他妈屄嘴不痒痒会难受是不是。”
女人自知理亏,也不回嘴,你让老狐狸还就没有办法,通过打她先一泄心头之恨。话再讲回来,女人操持家务,里外一把手,与自己在温柔乡里的款款好处,都在他心里根深蒂固,他在理智的情况下,也舍不得揍,毕竟是夫妻,被别人家欺负了,你再打骂,对她也是落井下石,让她伤心。老狐狸气女人嚼舌根惹祸的同时,也没忘她对自己、对这个家的操持与贡献。
可是面子咋办,自己可是大队会计,平时找他办事人可都点头哈腰的啊!他有点受不了这个气。而如果现在直截去朱贵真哪儿去吧,也讨不了上。一则是自家输理,二则朱贵真可是那种理直气就壮的人,她根本就不鸟你大队会计头衔,这在他想吃她豆腐的觊觎中已碰得头破血流。他想通过直里直截打回去找平衡的想法根本行不通。这种两难中,老狐狸最后选择了隐忍。
他自个儿和了点泥,把豁口补上;又找来两块脊瓦,把坏掉的换掉,接下去是风平浪静,像是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
朱贵真在这件事中占了上峰,也泄了恨,不过钱兰香讲的没有一点假。二坏子跟她的风流韵事,她心里透亮的。
往日庄里流言蜚语,怎么会到她耳中,她整天满脸红光,精神饱满,走路轻快,有时还哼上小调。
但是自己毕竟是二坏子的拐女人,胡兰香抖开后,她有了点顾忌,也不比往日心情了。
她的内心有了阴影。和别人说话,还有别人看她的眼光、笑容,她觉得有钩子与深意,她浑身不自在起来。因而,她也在刻意与别人撞对面,能躲就让,实在躲不过去,笑容也是尴尬的,话语也是僵硬的。尽管别人并未像她想的一样,言行还一如往常,但是她还是不自在。
二坏子却不像她,和没事人似的,看见她和看见任何人都一样,打牙撂嘴,嘻皮笑脸没正经。就像是钱兰香和朱贵真没有为他干过仗,他没听见,或者是这耳听,那耳冒,春风灌驴耳了。
有一天,刘汉儒问他:“二坏子,来,我问你话!”
“什么话?”
“和朱贵真有没有那回事?”
二坏子面不改色心不跳:“我说了你能相信吗?”
“只要你讲真话。”
“没有,”为了佐证自己没有说假话,他接看说:“她都能做我妈了。”
刘汉儒一听这话有道理,更主要的是他是看着二坏子长大的,他为人皮是皮了一点,但是心不坏,而且乐于助人。他的话,刘汉儒相信了。
再遇到和听到这一类消息时,刘汉儒总是把脸一沉,训斥道:“胡话八道,你哪只眼看见的,不嚼蛆你们是闲不下来是不是。”
他是有威望的人,经他这一弹压,庄里人对二人的关注是消停了不少。
两个人,朱贵真与刘二坏子吸没吸取教训呢,当然是吸取了。
两个人,刘二坏子与朱贵真因没因为这场大风而断了关系呢,答案是没有。
吴良材上河工去了,柳条庄去了二十多口男劳力,工程在西北方向的宿迁,民工们全都吃住在地。
二坏子憋不住了,他岁数不大,却很能装,庄里人觉得他没有什么变化,和她们,当然也包括朱贵真说笑一如往常。于是,在人们的印象里,这件事也就是有点捕风捉影。二坏子如真有这种事,不会这么自然的。这便是人们的结论。
自然,也许二坏子天生就有这种表演天赋。但是他一到晚上,一个人的时候,寂寞袭来,他便痛苦难熬了。他想到男女一起的种种愉悦,在床上辗转反侧,彻夜难眠。有好几回子,他爬起身,一个人向朱贵真家走。但是,他最多走上东西方向的大路,便又折回头了。
他想起朱贵真的话了:“二坏子,不能再随随便便的了,名声难当。”
二坏子岂能不知道名声难当四个字的份量,他只能私下默默隐忍。他通过与妇人们的疯撕去减压,通过与黄玉芹的恋爱情话试图去忘记,更通过故意回避朱贵真看能否扔掉情欲。然而这一切都是徒劳,他想朱贵真想到发疯。
吴良材昨天上河工去了,庄里一下子走了二十多口男人,人丁稀浪了许多,庄里的眼睛也少了。二坏子不能空过这个绝好时机。
夜快接近子时,二坏子翻身起床。刘汉儒因为年纪的原因,早搬回家中。但是,二坏子还是蹑手蹑脚地开门关门,真正是心中有鬼,就怕风吹草动。
后庄有狗吠声,树丛中、荆棘里不时传出蝈蝈的鸣响!夜空中,湛蓝里,星光闪耀。庄里面是一片沉寂,没有那几声犬吠昆虫响,这个夜晚反而显不出它的孤漠冷清。
二坏子浑身打颤,按理说这时节虽已入冬,但是气温还在十四五度,并不显冷,应该是舒适的时节。他浑身颤颤巍巍,原来是太过紧张,太过激动所致。马上就可以与朱贵真逞鱼水之欢后憧憬,激动着他的心灵。
他来到朱贵真家门口,不料被菜园角的泰山石给磕重了脚步。他赶紧驻脚,侧耳细听,张目四望,在确认无人后,走近朱贵真的窗脚底,他刚要伸手敲窗,门却吱呀一声开了。
他一楞神,只见朱贵真三步并着两步把他拉进屋中,一把搂在怀里,原来,朱贵真并没睡着,她一听磕步声,便估猜个八九不离十了。俗话说情人之间有第六感观,她忙起身,随便披了件衣敞就开了门。
过了一会儿,二坏子想拥她上床。
朱贵真却推开他,把衣服穿好:“去你那儿?”
“就在这里吗!”
“听话,动静会惊起小孩。”
朱贵真出来左右一看,招手道:“你先走,我随后就到。”
二坏子一听,头一觅,就自个儿先走了。
朱贵真到院中侧耳细听,认定小孩们都熟睡过后,便轻手轻脚锁起门,往社屋而走。
两人一进屋里,故事也不用多讲,无非是颠龙倒凤,云里雨中,激情过后,朱贵真用手一点二坏子:“我就知道你这阶段谗死了。”
“哪你还这么忍心?”
“嗨,”朱贵真叹了一口气:“我毕竟是有家之人,不比你。”
“也不知怎的,自从和你有了第一回过后,我就忘不了。”
“我也是,跟你做这事,我才觉得自己是真的女人。”
“我怎么总是想呢?”
“你呀,”朱贵真亲了一口二坏子:“岁数小,性欲强。”
“我看你还骚呢,”二坏子坏笑道。
“哪你不会看低我吧?岁数相差这么大。”
“我不,你现在做我女人,我也要。”
朱贵真看着二坏子已经长大的脸:“怎么可能,我也想,可还有你大哥呢。你也要娶个相称的。我俩就像现在这样就好。”
“好个屁,也不自由,既要顾嫌这个,又要顾嫌那个的。”
“好了,就这样,我也把脸拉下了,快找一个吧,我就交差了,”朱贵真欲起身,二坏子还搂着她的胴体不想放。
“真拿你没办法,”朱贵真又侧身躺下,两个人一时无语。二坏子贪婪,朱贵真也乐得曲意软款。又过了一会儿,朱贵真开口了:
“乖乖听话,”朱贵真抚摸着他的脸:“时间太长,小孩子醒了就坏了。快松手。”
“对呀,”二坏子诧异地问:“你来这儿,小鬏呢?”
“在晓翠跟前睡呢,其实,你不去找我,我也会来找你的!”
“原来你也想我!”
“瞧你这话讲的,我不是人啦,是人都会被情欲所困,我也不是尼姑庵的姑子呢。”
“尼姑全是不结婚的人?”
“怪不道人说你读书少的,结婚就做不成尼姑了,笨蛋。松手!”
二坏子刚松手,就听门被人用脚踹的叮嗵响。朱贵真一听慌张起来,赶忙起身寻衣,慌乱中拿错衣服套上,发觉不对赶忙脱下,可是还没有穿上,门就被踹开了。
有几个人冲了进来:“不要动,起来跟我们走一趟。”
朱贵真慌忙扯过被子遮住身子,然后抬头看是大队民兵,都认得,唯有那个领头的,她从来没有见过,但是她一眼就看出他是个干部。
他是谁?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明天接着说。
真正是:没有耳朵记教训,让你难逃螳螂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