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思琪说自己是“馊掉的柳丁汁和浓汤,是爬满虫卵的玫瑰和百合,是灯火琉离的都市里明明存在却没有看得到也没人需要的北极星”。在世俗的眼光里(包括她自己),她有罪, 是她的错,是她太美了,她的美让老师犯罪了。
众所周知,造成房思琪“失乐园”的因素是方方面面的,今天我主要从四个方面去阐述。
一是性别。房思琪是爱美的且本身也是美好的。“她自知貌美,却无人能知一个自知貌美的女子走在路上低眉敛首的心情”。年轻少女的美不属于自己,而是女人刻薄的讽刺 ,是男人欲望的发泄。在房思琪被侵犯的时刻即男性主导的暴力瞬间,女性的形象与声音化为男性的欲望符号被征服被摧毁。丧失主动权性与话语权的少女被拒绝反抗 即使因自尊而哄骗自己爱上老师之后才敢在不经意间发出怯懦的诘问,得到的不过是一句:“都是你的错,是你太美了”。多么讽刺、可笑,乃至荒诞。
二是社会环境。在当时的环境里几乎所有的人都认为“性教育是给那些需要性的人的”。尤其是缺失对孩子性教育的父母们,明明是自己已经永远的在这件事上缺席了,旷课了 却自以为是还没有开学。她曾经向妈妈、朋友提到过这个事,一个是用很世俗很不屑的语气说出“性教育是给需要性的人的” 另一个反而用略带酸味的语气说她和语文老师关系好。这个原因直接使房思琪成为“撕开她的衣服比撕开她还痛苦”的物品,受到侵害后被贬值、被玷污了的“审美客体”在自尊的掩捂下独自溃烂。所谓的教养、加诸在身上的礼教、传统注定她无法主动寻求救援。在绝望中努力自救的少女决定爱上老师,因为“你爱的人对你做什么都可以,不是吗?”
因为在当时,社会对性的禁忌感太方便了,强暴一个女孩,全世界都觉得是她自己的错,连她自己在听多了指责后也会认为是自己的错 罪恶感又会把她赶回到他身边。“罪恶感是古老而血统纯正的牧羊犬。一个小女孩是在学会走稳之前就被逼着跑起来的犊羊”。
三是文学信仰。“这本小说乍看谈论权利不对等的性与暴力,实际上更直指文学及语言如何成为诱奸与哄骗之物;在加害者对受侵害者不可逆转的剥夺和取乐中,成为残忍的同谋,背叛了沟通与文明,也使人失语和疯癫。
”信仰“在心为志,发言为诗”“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的房思琪带着张爱玲的古典与凄怆向李国华发出文学少女纯真的诘问:“学习中文的人,怎么可以背叛那五千年来浩浩荡荡的文学道统?”说着“你现在是曹衣带水,我是吴衣当风”情话的人,怎么会做出违反文学的事?“文学的生命力就是在最惨无人道的语境里挖掘出幽默,也并不向人张扬,只是自己幽幽地、默默地快乐”。我想房思琪至死也没有想明白这个问题吧。
四是个人自尊心。房思琪是一个精致的小女孩,她这样的小女孩被侵犯了是不会说出去的,因为太脏了。自尊心往往是一根伤人伤己的针,但在这里,自尊心也会缝起她的嘴。所以她最后选择了离开这个“愈是黑白分明的事情愈是要出错的”世界。
愿这个世界再无“失乐园”的房思琪,再无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