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去商店里买点生活用品,想起来正好圣诞节快到了,犹豫要不要买点小甜点类的。
为了迎接圣诞节,商超里专门腾出一块地放了一棵圣诞树,上面挂了好多LED灯,亮晶晶的。周围还摆了很多小礼盒,看上去可爱极了。
巧克力、圣诞帽、姜饼屋……
我突然记起来几年前的那个圣诞夜。
那天家里没大人,但我还是想过节,就一个人溜出来玩。去哪里玩记不清了,但是有件事我记得十分清楚。
因为平时没有什么积蓄,为了能买自己喜欢的东西。大晚上我抱着满满当当的小猪零钱罐去到家对面的小超市,把零钱一个个抠出来和售货员叔叔换纸币。
换到一百就够了,我小心翼翼地把一百元纸币对折,揣进兜里。然后捧着我的零钱罐回了家。
在外面玩,看到了一个圣诞姜饼屋,放在一个方方正正的精美盒子里,上面打了好看的蝴蝶结。
当时站在那个姜饼屋前面,发楞了很久。那个方方的盒子在我看来更像是一个小型的橱窗,我隔着橱窗看着它。
但是那一定很贵吧。
我呆愣愣地驻足看了十几分钟,默默地走掉了,心里暗暗发誓说我有一天一定会把它买下来,带回家看着的。
我当时真的很想要那个姜饼屋。
我知道好的东西大多数都不会便宜。外表光鲜的人往往也在吃苦。
在上海这座臃肿的城市,繁华的街道上总会看到时髦的弄潮儿,边走边打电话的高级白领。
记得第一次去上海还是很小的时候,那是我人生里第一次直面“浮华”这个词语,上海血淋淋硬生生地把我和过往的经历撕裂开来了。
下高铁的那一眼,我至今难忘,两侧都是平地而起的高楼,霓虹灯闪了人眼,只知道周围是川流不息的车辆和熙熙攘攘的人群。
我突然记起来《海上钢琴师》里的那个倔强不肯下船的1900(钢琴师)。他说:“连绵不绝的城市,什么都有,除了尽头,没有尽头……拿钢琴来说,键盘有始也有终。有88个键,错不了,并不是无限的。”
上海不是我的钢琴,我一眼看过去就料定自己会被它吞没,最后连渣也不给我留。
我后来再也不愿意说要去上海定居类似的话。
我记得我少年之时,总觉得所有的事情都很难去改变。我认为自己会永远纯真善良,永远不会向生活低头。
就像那个姜饼屋,我总是相信着有一天我会长大,再带着我的“小猪存钱罐”去到那家店把它买回来。
就像上海,我还是一如既往地认为那里始终太大,我们都太容易迷失在灯红酒绿中了。
上海对我来说是太大的玻璃橱窗。它是华而不实却令人向往的钻石,是努力半辈子才能付得起的首付,是没有生活的寸金之地。
我承认,我逃避它。我认命,那是我生下来没有往后也不会有的东西。
但是我的姜饼屋,它是刚刚好的玻璃橱窗。我走出半生归来,看到它依旧在那里等着我。
那是我的热爱,我的梦想,我的浪漫。我视若珍宝,只为这一刻重新得到它。
“我要去赶火车,走夜路,先活过那条哀鸣的狗,再回来认我的命。”
最后,我在圣诞夜,全款买下了我年少时心心念念的姜饼屋,以及一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