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子最后离开了狐狸,狐狸哭了。她被驯服,被了解,是自愿的,也懂得了幸福。当再一次风吹麦浪,她想起小王子金色的头发,心底再泛不起一丝波澜。
入秋以来的上海没有一丝秋高气爽的迹象,成天闷热。宿舍离教学楼有近半小时的路程,一趟走下来,成了蒸笼里的蟹黄汤包。
儿时挑嘴,尤其不爱花生,掺着花生碎的糖贡一点儿不碰,汤粉里的花生粒儿,也总是被我毫不留情地一一挑出。长大了开始觉得美食不可辜负,食物之间的种种搭配,总有它的一番道理,再后来吃到什么食物即使不一定喜欢也会包容它的别有风味。我没有什么忌口的,虽然介意鸭肉和羊肉的膻味,但烤鸭羊肉串照吃不误,再者还有些浓油赤酱的烹饪法也能将膻味掩盖了去。对于还没尝试过就对某种食物心存芥蒂的想法,在我身上不曾发生,因为总觉得是一件遗憾的事。
说起遗憾,脑海立刻浮现出的是两件事,一是没能和曾经喜欢的人在一起,二是不能吃虾。其实它们不尽相同,稍概括起来便是爱而不得。大抵这世间所有的遗憾,兜兜转转最后都能绕回到这四字之上。
我自始至终没能把握住那个生命中第一次令我心动的男生,但我不是从小就不能吃虾。若是从来没有吃过虾,不知滋味也就罢了。偏偏我生在长在海岛,又偏偏儿时最喜吃虾,却不知几时起忽然对鲜虾过敏。像一个突发眼疾的人,失去光明之后才更神往每个清晨彩云间溢出的第一缕流光,当我再也没办法肆无忌惮地品尝虾的滋味,反而更对它们在餐桌上的诱人身影虎视眈眈。
好在世间的那一口甜鲜,不只有虾能满足。上天待我还不算苛刻,单从他没有剥夺我吃蟹的权利这一点,我就该心存窃喜稍带感恩戴德。吃螃蟹真是人世间不可多得的乐事,尤其在撬开外壳见到蟹腹中满是金黄流油的蟹膏时,能馋得人舌头都要掉下来。敲敲凿凿取出第一口蟹肉入嘴,唇齿摩挲将鲜香弥漫,味蕾充分舒展开肆意吮吸那新鲜的滋味,方才能解了这排山倒海而来的口腹之欲。
今年十月初,正值大闸蟹肉肥膏满的季节,和宋同学等待两小时,为了一碗蟹黄鱼面。满怀期待进行过第一口的尝试,从此便深知,于我而言,走进这家店,只有从前的零次与今后的无数次……
至此,便记不得什么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