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最近在看《汉朝那些事》,看到第三本时,读到了司马相如和卓文君的爱情故事。
司马相如和卓文君这对才子佳人,一个是文采斐然的“汉赋四大家”之一,当年凭借辞藻华丽的《子虚赋》和《上林赋》深得汉武帝刘彻的赏识;一个是与蔡文姬、上官婉儿、李清照等人被誉为“中国古代四大才女”,巨商卓王孙之女。
卓王孙有多富有呢?这要从一个叫邓通的人说起。
邓通是汉文帝刘恒最宠溺的宠臣,有人为邓通算命,说邓通将来会因穷困而饿死。汉文帝怎么忍心让自己的宠臣死于穷困呢,于是允许邓通可以自己铸钱。
而为邓通铸钱的企业,就是卓王孙的家族。所以,到卓王孙这一代,历经了“文景之治”的社会安定,以及经营得当,卓家早已是富甲一方的垄断企业了。
卓文君不仅有个首富爸爸,还是个绝色美人,更重要的是才华横溢,纤纤素手能弹奏出旷世之曲。简直是西汉时期白富美中的翘楚。
有诗如此赞美卓文君:“眉色远望如山,脸际常若芙蓉,皮肤柔滑如脂。”
当年和司马相如月下私奔的首富女儿,看到司马相如家徒四壁,卓文君一定是眼含泪光,脉脉不得语:见过穷的,没见过这么穷的。
从此,高贵优雅的凤凰降落到凡间,守着柴米油盐过日子。生活虽清贫艰辛,却也因为爱情的滋润,捉襟见肘的日子也不会轻易悲伤,一切都还是幸福的模样。
可尽管是这样一对羡煞旁人的佳偶,在爱情里也会出现裂痕和瑕疵。而这爱情的瑕疵起源于风流倜傥的司马相如。
02
司马相如得到汉武帝赏识后,一路高歌猛进。他在长安城做了官,官场得意,情场自然也不会落后,赏尽风尘女子的大才子心也活络了,他开始思考如何让人生更加风光无限了。思来想去,不如休妻吧,再娶一位年轻貌美的小娇妻。
想法有了,司马相如立刻付诸行动。提笔前,他思量再三,毕竟是结发之妻,直接写一封休书未免太残忍,也显示不出大才子的才学。
于是他和卓文君玩起了脑筋急转弯,信中写到:“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百千万”。
思夫心切的卓文君日盼夜盼终于盼来夫君的一封家书,如果思念有重量,司马相如的家书应该可以抵万金。
只是冰雪聪明的卓文君如何不晓得这行数字的含义呢!唯独没有“亿”,亿通“意”,这不是暗示那个风流大才子已经无意于自己了?
读罢这封冷冰冰的家书,卓文君泪流满面,曾经情深宜笃的画面在泪眼中回放,终究是岁月抵不住流年,终究是你司马相如要负于我。
她悲伤,愤怒,克制,隐忍,即便心凉如水,文君也没有因这一纸凉薄而失去她才女的风度和才气。
自己选的爱情,打死也要去捍卫。泪水掺杂着墨水,她回复了一首《怨郎诗》。
其诗曰:一别之后,二地相思,只道是三四月,又谁知五六年。七弦琴无弹,八行书无可传,九曲连环从中折断,十里长亭望眼欲穿。百思想,千系念,万般无奈把君怨。
一片痴心,两处哀愁倾墨纸上,千般万般怨念,皆因相思而起,一往而深。
司马相如看到这份载着结发之妻绵绵情意的回信,惊叹妻子才华的同时自是羞愧难当:一首数字诗道出了文君数不尽的等待与牵挂,而自己在人生开挂时,惦记的不是与妻子“休戚”与共,而是”休妻”!
于是乎,在内心谴责的驱使下,司马相如打消了休妻的想法,终于用高车驷马把卓文君接到长安。
03
如果风流的相如从此和卓文君过着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日子,今天的我们很可能就不会在《甄嬛传》中看到嬛嬛在雪地祈愿时念的那句诗了:愿得一心人,白手不相离。
不错,大才子虽然不休妻了,但是有了纳妾的想法,良辰美景,如果有如花美眷相伴岂不是人生一大乐事?
春风得意的司马相如意欲纳茂陵女为妾,视爱情为圣物的卓文君无法忍受,这次她没有再叙深情,而是写了一首《白头吟》并附上了《诀别书》。
《白头吟》
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
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
今日斗酒会,明日沟头水。
躞蹀御沟上,河水东西流。
凄凄复凄凄,嫁娶不须啼。
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
竹竿何袅袅,鱼尾何簁簁。
男儿重意气,何用钱刀为。
《诀别书》:“春华竞芳,五色凌素,琴尚在御,而新声代故!锦水有鸳,汉宫有木,彼物而新,嗟世之人兮,瞀于淫而不悟!朱弦断,明镜缺,朝露晞,芳时歇,白头吟,伤离别,努力加餐勿念妾,锦水汤汤,与君长诀!”
卓文君把爱情看作山间皑皑的白雪,皎洁的明月。却不料,一而再不知珍惜的司马相如竟如此轻薄两人的的感情。
写下这首诀别诗,卓文君已经做好舍弃这份不专一的爱情的决定,从此你和你的如花美眷尘世潇洒,希望你也记得添衣加餐不要挂念我了,我对着浩浩荡荡的锦水发誓,从今以后和你永远诀别。
愤怒过,伤心过,拯救过后,还是无法将曾经的爱情维系得如初,卓文君用最后的挣扎给自己的爱情一个有尊严的了断:与君长诀!
司马相如看了信后,大为震动,遥想昔日相识于微时,相守于贫贱,如今却要诀别于富贵。文君为自己“洗手作羹汤”的倩影还历历在目,他薄情,悔恨,自责,却也在即将失去文君之际终于体会到文君的情意有多珍贵。
司马相如完全打消了纳妾的想法,此后不久,两人回归故里,安居林泉,真正地过上了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惬意生活。
爱情里,多的是一见倾情,再见倾心,难的是繁华过后,彼此仍是对方眼里的唯一。
而在这繁华之中,有多少人耐不住寂寞,抵不住流年的纷扰,在爱情的战场上横冲直撞,退却了初心。
聪敏如卓文君,爱情出现裂缝时,用自己的智慧挽回了丈夫的背弃。而他们之间最终没有背弃最初的爱恋和最后的坚守。
卓文君,一个有思想,有勇气,敢爱敢恨的才女。她的一生,应该是值得的。比如充满浪漫色彩的夜奔,比如可遇而不可求的一见钟情,比如与爱的人携手终老等等。女人一生如此,夫复何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