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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参与书香澜梦主题征文第84期“欲”专题活动。
一
当朝丞相元世帝权倾朝野。
尚书府大人请他上座。
歌舞升平间,有一琵琶女弹箜篌。音起时,元世帝身形一滞,懒懒抬眸看了一眼,目光扫过琵琶女在箜篌弦上翻飞的手。
一旁暗中察言观色的尚书大人未动声色。
宴未毕,玉盘被端上来,他不明所以地看了看尚书。一个侍女走过来揭开了四方的纱罩。
玉盘上,赫然是血淋淋的一双手。
元世帝眉眼一冷,只是一瞬,又恢复面无表情的样子,端起清茶,不咸不淡地呷了一口。
回府后,那被斩了双手的女子跟在他身侧,双眼通红。
还活着,真是命大。
行至廊下,元世帝立身站定,琵琶女“扑通”跪在他脚边,断手负于身后,“谢丞相大人救命之恩!”
命人救下你?元世帝冷笑一声。
“我只是怕你的亡魂找错了人。”他转过身来,目光却并未落在她身上,凉薄嗓音极是骇人。
要索命,也不能找阿彤。
“大人,请您收留奴婢吧!”
“伤好后,马上走。”他冷冷地抛下话来。
二
丞相府有一个颇为得宠的小厮,唤作陵彤,是元世帝当初行军至关外所救。此厮精通医理,深得元世帝信任。
“阿彤,你看她还有救吗。”
“大人,小人不知。”
“说了多少次,叫我的名字。”
“元大人,小人不敢。”
“我知道你会治好她。”元世帝摇开折扇,淡淡一笑。
“要阿谀逢迎投其所好,也不用点脑子。”陵彤嗤笑一声,接过下人递上来的玉盘。玉盘里已用冰封住,那双擅弹箜篌的断手已经毫无血色。
元世帝笑着看他满脸不屑的模样。
他的阿彤,从不知道卑躬屈膝。
陵彤面容白净,仿若一介书生,但并未有闭月之姿,其额角有一道狰狞的疤痕,说是采药跌崖所致。他说自己是药奴,当初在山崖下救他的,正是元世帝。
“今日是上元灯节,阿彤随我去赏灯。”元世帝将折扇轻敲在他脑壳上。
这个外人眼里冷若冰霜的丞相大人,在陵彤面前却像个顽童。
长安城的上元节热闹非凡,大街小巷张灯结彩,不时有烟花在头顶砰然炸开。
陵彤捂着耳朵,直想逃。
两个人都穿着朴素的下人衣服,隐没在人潮中和出来闲逛的市民也未有分别。元世帝把玩着他最爱的十二柄骨的折扇,眯着眼睛看着舞台上弹箜篌的戴面纱的女子。
“长安柳絮飞,箜篌响,路人醉。画舫湖上游,饮一杯来还一杯。水绣齐针美,平金法,画山水。诗人笔言飞,胭脂扫娥眉。烟花随流水,入夜寒,寒者醉。今朝花灯会,提画灯迷猜一对。阳羡茶浮水,琵琶绕,玉笛回。丁祭佾舞备,铜镜云鬓美。”
不知不觉,竟跟着时下最流行的曲子哼了起来。
“元大人,你还会写诗?”陵彤歪着脑袋看他。
“正如我不知道,阿彤还会弹箜篌。”元世帝回头朝他笑了笑,意味深长地拉长了尾音。
陵彤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
元世帝随手折下身边一张字谜笺子,递了过去。
“小人猜着了,可有奖赏?”
他但笑不语。
“骨骰,相思豆……”陵彤看着书笺上的字,脑中飞快晃过赌坊、苦守丈夫归的思妇之类的谜底,自己先征了半晌。
元世帝凑过来看。
他急急掩住,把字笺又甩给老板,“猜不出。”
元世帝会心一笑,折扇又在他脑壳上一敲。
三
这是元世帝给当朝皇帝安排的最后一个舒坦的上元节。
今夜过后,皇帝必定龙体抱恙,时日无多。
进宫的探子从宫墙里翻出来,正落在已经等候多时的元世帝跟前。
“大人,皇帝依然不肯禅位。”
“哎呀,这可怎么办呢。”元世帝收拢了折扇在另一手手掌中轻敲着,黑暗中没有人看得清他脸上的表情,“阿彤,你说怎么办?”
嬉笑的言语还未说完,一旁许久不做声的陵彤手里的刀尖悄无声息地压在了他后脊骨上。
“元大人,谋朝篡位,果真如此。”
元世帝手里敲扇子的动作依然未停,两个人贴得很近,近到暗处潜伏的侍卫都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感受着那凉薄的刀刃,元世帝心里反而轻松起来。他压着嗓子,问他。
“你究竟,有几分是真?”
“我不曾坠崖。”
“还有呢。”
“伤疤是假的。”他徐徐把脸上的疤揭下来。
“还有呢。”元世帝冷笑,他还未来得及编个谎。
“你这么聪明,你自己猜。”
他一把反握住他手里的匕首,调转了身体面向他,“阿彤,收起来,本王就当什么都没发生。”
四周传来刀剑出鞘的响动。
陵彤紧紧握着刀柄,抬起脸来笑着看他,“好的,大人。”
远处有烟火砰然绽放,照亮这皇城中不起眼的一角。元世帝打量着面前微光下的这张脸,近在咫尺的这张脸,多么熟悉又陌生的一张脸。
这本是他安排好的花灯,是他一笔一划,填上的灯谜。
他的字,陵彤又怎会不识得。
他的阿彤,果然太聪明了。
四
前丞相,元世帝的父亲过身的时候,元世帝刚满八岁。
生日宴变成了丧宴,生死一瞬,红白之间,元世帝突然开悟了。
彼时皇帝刚刚登基,雇了些外邦人血洗丞相府,清除权力威胁是皇帝的常规手段。元世帝屁滚尿流逃窜之下,流落在一处荒山,被一药童救下。
没有人知道他经历了什么,除了他自己。
元世帝叹息一声,站在廊下望着辽远夜空。
“主人,那个尚书……”脚下跪的黑衣人以手为刃抵在脖子上划拉了一下。
“不必了。”
“那么蠢,留着也不碍事。”黑衣人俯身应和。
蠢?他回过身来,阴冷的目光来回扫了他几圈,这才转身离开。
那琵琶女花容月貌,借机送到他府上……
被砍掉的双手手指并没有时常献曲磨出的茧,相反,虎口处却有些许疤痕。
那是常年握剑的手。
在被送来之前,那女子显然已经被洗过一次了。
而被斩的地方,端端地也没有伤到骨质,完全可以缝合。
丹药房里。
“不愧是神医陵彤啊。”
陵彤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敛了艳色的女子娇柔美好,施施然向他行礼,“奴婢谢过陵彤大人。”
语气里,却并没有什么感情。
他眸里闪过暗暗的锋芒,一瞬即逝。
她谢的,是他吧。
他起身离开,未走几步,顿住了身形。
“不管你以什么目的接近他,敢伤他,我会让你,此生后悔为人。”
好嚣张呐,好大的口气。
那女子为了入府什么都承受了,还有什么她会怕的?
他修长的指揪住胸前轻薄的白衫,只感觉里头隐隐作痛。
那个尚书,已经安插了多少人在丞相府?
自己……只不过是其中之一罢了。
五
长安城里有一处东风苑,是凉国最负盛名的风月场,然其众伶人皆以技艺闻名,雅致得很。
东风苑建在城南画舫之上,是元世帝除了官场外最常去的地方。想来,也是尚书府那位大人打探得知他最爱箜篌的来源了。
其实他顶喜欢闲云野鹤,自由自在的,奈何……
此刻又与他在东风苑“偶遇”的尚书大人,躬身微微朝他做了个揖。
“丞相大人,可是小人送去的琵琶女,您不喜欢?”
元世帝摇着扇子,摆了摆手,礼也没有回。
“冷尚书怎么也算是朝堂炙手可热的人物,何故一再向我示弱?”
冷尚书,冷陵彤,身形清瘦,笑起来有妖魅之气,静则温润如玉。他笑着站直了身子,走到元世帝右侧伸手为他开道,不再答话。
今日不巧,元世帝最中意的雅姬不在,只得悻悻而归。
回到府中,陵彤正端坐在房里,听说他自上元夜归来以后便自罚闭门思过,连丹药房都不去了。
这样的话,那个断了手的琵琶女,又是谁治好的?
元世帝心中暗笑,却只倚着他半开的房门,冷冷地看着他。
他许久都没有这么冷淡地看着他了。
得有多久?大概,十几年了吧。
半晌,陵彤依然背对着他坐在桌边,动都没动一下,哪有一点小厮待主人该有的样子。
元世帝径直走到他面前,扬起的衣袖“砰”得把门带上。继而单手撑在桌边,倾着身子慢慢下压。
“你是皇帝的细作。”
“你想要钱和权。”
“你……”元世帝停下来,发现陵彤不经意地摇了摇头,半晌他又一怔,连连颔首。
“不是?”元世帝冷笑。
“是。”陵彤毫无愧色。
“那你摇头?”
“小人……”他一顿,“有时候会犯傻。”
有时……会听从心的安排。
六
冷陵彤尚书和陵彤药童,一字之差。
怎能不让人起疑?
十几年前的那场大火,烧掉了元世帝的一切,包括他的记忆。
他醒来时对着个药童装疯扮傻了几个月才活下来。
可那个自称药童的人,明明就是那场大火里用铁索捆住他战功无数的父亲,用阵法困住他擅异域之术的母亲,的帮凶。
他对他说,他不记得了,什么都不记得了,不知道自己是谁,现在何处。
“你又是谁?”
“陵彤。”
两个八九岁的小孩子,在山下一处木屋里生活了几个月,陵彤每天都给他端来一碗药水,他说此药可助元世帝找回记忆。
他面无表情地喝下去,待人走后,两指在颈间咽喉处点两下,喝下的药便悉数从嘴角溢了出来。
他跟在母亲身边耳濡目染这么多年,怎么会不认识这药实则是让人失去记忆的。
一日陵彤出门采药,便再也没有回来。
直到元世帝行军至关外,这次跌下崖来引他相救的,却是陵彤。
真是演得一出好戏。
他便陪他演。
元世帝站直身子,重又摇开折扇。剑拔弩张的气氛一下缓和不少。
“你只知道我医术高明,性子冷漠,可还知道其他?”
他只淡淡地望着他。
“你了解我的那样少,你凭什么……凭什么就可以说喜欢我,凭什么,就对我许下一生……”
他当然知道那字谜是什么意思。
他当然知道他堂堂丞相对他一个小厮百般纵容是什么意思。
“阿彤,你从不给我机会。”元世帝叹了口气。
“那好,我便告诉你。”他转身在妆镜前坐下,重重纱幔后,元世帝隐约看见他肩膀抽动。
“我生来为奴,冷血无情,杀人如麻,在遇到你之前,待在尚书府里十六年。”他哽咽之音忍得艰难。
屋外彤云深处,似有惊雷乍起。
七
他是一个背叛了主人的,被遗弃的棋子。
自山崖下恻隐之心救下成了孤儿的元世帝之后,他便没有活路了。
本以为两人此后能相依为命重新开始,却还是在一日给元世帝采药时被皇帝捉了回去,受了百般折磨才死里逃生,此后辗转数年,小心翼翼地躲避皇帝的追杀。
直到那日跌下山崖,又遇见了他。
不曾想曾经那个弱小如此的小孩,竟成了威风凛凛叱咤一方的大将军。
皇帝的心腹大患。
当初没能斩草除根,本来就是他的错。
皇帝借机又给了他一个机会。
为奴,为心奴。
杀人,本就是攻心为上。
他好像如愿以偿骗得了他的心,又好像,把自己也搭进去了。
十六年……那么,是在尚书府出生的了……
苍白的指挑起几重纱幔,陵彤的身影在他眼前渐渐清晰。
铜镜里那张脸上,薄唇微微扬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
“元大人,小人最拿得出手的,可不是医术啊。”
那是冷尚书清瘦的脸。
“我可以变成很多人,可以做很多事。”
“我也做了很多事。”
“比如,让丞相府喋血。”
“元大人,你觉得,小人在骗你吗?”
他几步走过来,将骨瘦伶仃的白衣公子锁入怀中。
陵彤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眸。
“你觉得那点锁链,那点阵法,困得住我?”
“我在等你,说真话。”
他的指抚过他的鬓,没有人皮面具的痕迹。
他真的,用一副假的容颜,骗了他那么久。
“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夫人。”
“冷陵彤尚书,还请多多关照。”
他一直不信,但他瘦削的身形,周身常年隐隐的梅香,他又怎会不知。
“当日你将那双手呈上来时我便在想,如果你不是你,那么尚书,早该换人了。”
“我会让你死。”
那双手,弹箜篌的样子,正如我第一次见你时。这句话,元世帝放在了心里。
八
月华如霜,夜雨淅沥,陵彤房里的灯一直亮到了深夜。
即使陵彤不说真话,元世帝也已经全部知晓了。
如果没有这般能力,又如何能从苟延残喘,活到权倾朝野。
只是这一番功夫下来,他的计划便该提前些了。
当日下午他进了趟宫布好了一切,回府后又马不停蹄地去了陵彤房中。一开门便是刺鼻的酒气,他下意识地皱了皱眉,怀里却突然扑过来一人,急匆匆的他脚跟未稳,连带着身前的人一起倒在门边。
待看清面前的人,元世帝哭笑不得。
“谁让你喝这么多酒的。”
他自是知道陵彤从来滴酒不沾,一沾便醉。以前他再怎么诓他他都不肯喝的。如今,这是买醉逃避吗?
借着酒劲,陵彤将他压在地上,跨坐在他胸前。明明是醉醺醺的样子,力道却大得惊人。
“元世帝。”他眯着醉眼凑近他的脸,如瀑的发倾泻下来,柔柔地扫过他被扯了半边衣服的光裸的胸膛。
“阿彤,你醉了。”他不动声色地躺着,也不挣扎,心底如擂只有他自己能察觉。
“元世帝。”他喃喃着,修长的指伸出来轻触他的眼角。
“你不是,很喜欢我叫你的名字吗。”
他轻轻地反手握住他,轻得像怕把他捏碎了一样。
“阿彤,你藏得再深,也瞒不了自己的心。”
“那一日,我便知你下不去手。”
跳跃的烛火映出陵彤深似海的眸色,他将他的手放在自己心口。
“汝从不知,吾世代为帝。”
只因父王娶了个外邦之女为妻,便失去了继承大统的资格,甚至还要被手足屠戮满门。
“子承父业,我必须守。”
“那日在东风苑看到你,我就告诉自己,再也不要离开你了。”
他一用力,把身前的人拉下来紧紧搂在怀里。
画舫上,东风苑里有一女尤擅箜篌,面戴白纱,额间红梅灼灼魅人。
端丽女子豆蔻年华,当得起世间一切美好比拟。
“我知道,那是你。”
“那么你呢,阿彤,你为什么要接近我。”
“一个人的尚书府,好生无聊啊。”
他这样说着,却是泪如雨下,断断续续的水珠子滚落在元世帝胸膛。
“元世帝,这一局,我输了。”
“赌注呢。”
“我把自己输给了你。”
“你要不要。”
他但笑不语。
九
尚书府大人一直是皇帝的刽子手,权谋之下,何来真情。
上元夜皇城外他给冷陵彤安排了一场戏,逼他自曝。只有让他自己跳出来,他才能保他。
那模仿他弹箜篌的女子伤好之后早已被他打发走了。
再没有人监视他的阿彤了,再没有人逼迫他的阿彤了。
可他还在躲他。
酒醒后冷陵彤便不见了踪影。
兜兜转转几天后,他才在东风苑找到他。
他最中意的雅姬。
“东风芳草竟芊锦,何处是王孙故园,梦断魂萦人又远,对花枝,空忆当年。”
他唱着他最喜欢的曲子,纤细的指轻拨着箜篌弦,凄凄切切,哀婉动听。
“阿彤……”他伸了手去,摘下他的面纱。
东风苑里弹箜篌最厉害的雅姬,以石黛描出细长的眉,唇上匀开朱红的胭脂,眉心一朵红梅。是丝毫不逊于女子的精致面容。
“这张脸,是假的。”他放下手里的箜篌。
“这一切,都是假的。”他站起来,冷然地望着他。
元世帝心里一痛,仍是控制着声音的平稳,坚定地答他,“容貌可以改变,我只要你的人。”
“只要,你是你。”
“是真的吗?元大人。”他退后一步,腰身磕在桌角上,他眉微皱,伸手执起桌上方沏的茶,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什么样,都可以?”
话毕,抬头便将滚烫的茶水往面上倾去。
茶壶空了,脸上仍未有湿意,元世帝的声音低哑得吓人,“阿彤,你伤害自己让我难过,你会好受点吗?”
青瓷茶壶“咣当”跌碎在脚边。
他当然知道元世帝会阻止他。
喉中生涩的疼,说不出话来。
他保持着引颈向上的姿势一动未动,眼角依稀有清明的泪滚入鬓间。
“我只是很难过,我骗了你,一直在骗你,不值得你喜欢。”
他又一次把他紧紧搂在怀里,在他清醒的时候,在众目睽睽之下。
“阿彤,你是我的,以后永远都是。”
喝掉那碗药可以让他忘记痛苦,但不能让他立誓变得强大,变得足以保护他,保护自己所珍视之人。
大火之中,那个和他年纪相仿的小孩紧抿的唇,眸中的不忍,他早已一一记在心里。
十
三日后丞相大婚,送聘礼的队伍一路延伸,堪堪到了尚书府。
尚书与丞相向来不和,这会儿,不会弄什么乱子出来吧。大婚当日触霉头,这丞相也真是走运。
不过,此前确未听闻丞相有何风流韵事,冷漠如寒山的大人如何凭空要娶妻了。
尚书府门打开,却是端端站着个红衣美人,凤冠霞帔,好看的容颜隐在珠帘之下。
“夫人,怎么也没个人扶啊。”新郎官急急地从马上下来,戏谑着迎上前去。
他的手方触到大红嫁衣的袍袖,那美人抬头看他一眼,生起一抹倾城绝艳的笑,在他征神间,足尖几个轻点就跃出了他的视线和如水的人潮。
“哎!”元世帝一惊,纵身追了上去,“我的梅香美人,聘礼来了,轿子来了,夫君也来了,光天化日之下你闹啥?”
他脚下未停,淡淡回头看他一眼。
“逃婚。”
元世帝脚步一颤,差点摔着。
果然什么也瞒不住他聪明如斯的夫人呐。
不过他的轻功何时这样好了?!
两抹如火的瘦影一前一后极快地掠过皇城上空。
丞相和尚书,竟然私奔了!
不过三日的时间,天地换颜,江山易主,悄无声息。
元世帝在正殿前伸手揽住了他的腰身,借着冲击力直将他压在了龙椅上,伸指抵上他的下巴制得他动弹不得,方才眯眼露出意味不明的笑。
“朕如今以皇后之礼迎娶你,可高兴了?”
冷陵彤绯红了脸,调整着急促的呼吸,半晌才道,“不许纳妾。”
显然回答得驴唇不对马嘴。
元世帝却温柔了眉眼,指尖轻触着他的脸,慢悠悠地贴过去。
“朕倒要看看,哪家女子也同皇后一样放着轿子不坐,愣是能让朕一路追到朝殿。”
冷陵彤笑弯了眼,“这样的话,倒是可以商量……”
话未完,呼吸便被夺了去。
他轻轻阖眼。
元世帝,他可不会那么轻易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