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来得太突然,年前忙完,想到去看母亲的时候,养老院已经关门了。关了整整两个多月,和母亲彻底断联了两个多月。没有见到母亲,在那两个多月里,甚至在梦里都能跑到养老院去,那点挂念,萦绕在心头,一日又一日......
我是个不善言辞的人,母亲又在我少年时犯了病,年少气盛的我,虚荣心作祟的我,从那时起更是和母亲无话可说。母亲很爱我,即使她的爱带着她的孩子气,那份偏爱在我儿时从从不用污言碎语骂我伊始。儿时的我,最经常的是骑在父亲的肩头,迎着一缕缕朝阳升起的霞光,穿过田间地头的小径,做着父亲上班路上的小跟班。晨露打湿了父亲的裤腿,晨光里父亲瘦小的影被拉的又长又远...。那会母亲不怎么会带我,父亲和母亲整整相差了十六岁,那时的我们,算是一个特殊的家庭,而我,是那个特殊家庭的结晶。那会父亲经常说,他有两个孩子。渐渐长大,也跟着母亲出门,母亲经常出门做点小生意,在那年月也算是有所小挣的一类人,她的算数都是父亲教的,母亲没有读过书,父亲是个老高中生,父亲在母亲的身上颇是费了番心思的。母亲每次带我出去,少不得各种好吃好喝的伺候着我,在我身上各种舍得,比父亲大方多了。她和我的沟通不多,偶尔说几个故事,总是颠来倒去那么几个。凡事也只是尽她所能,用她能想到的花样给我编织毛衣,用她的几包瓜子,几包小零食给我的老师拍好小马屁...这一切,直到少年时,母亲做完子宫肌瘤手术后都结束了。
那一天,我同班的同学急吼吼的跑过来和我说:你妈正坐在哪哪的桥墩上呢!嘴巴里念念叨叨的,还在说你读书有多好多好呢!全班哗然,因为和学校太近,很多同学都跑出去看,那一刻的我,被羞愤的感觉紧紧包裹着,无地自容!从那以后我和母亲冲突不断,甚至,我有种感觉,在母亲犯病的时候希望我的母亲就这么去了。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我长大成人了,父亲走了,只剩母亲了,我也把自己嫁了,有了自己的女儿,那份恨意一点点的消散了。照顾母亲成了躲不掉的责任,也成了一份习惯。
总以为有了自己的家了,可总感觉婆家不是自己的家。回到母亲那的时候,即使母亲痴痴傻傻,和我无话可说,总觉有一种安心在那。如今,母亲去了养老院,今天去看她的时候,当我老远的叫着老妈的时候,她竟然从床上坐了起来,眼巴巴的瞅着我,即使我和照看的阿姨说着话,母亲总是默默的看着我。何处为家,牵挂在哪,哪就是家。有那么点心酸,就像我的孩子和我,无论我走到哪里,孩子就跟着到哪里,我在哪哪就是她的家。而内心深处那个我,也许从来没有真正排斥过我的母亲,母亲在哪,哪就是我的家,我也从来未曾真正长大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