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时间中毁灭,在时间中得救——《本杰明·巴顿奇事》

“向上的路就是向下的路,朝前的路就是朝后的路。”我看到这句话时,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Benjamin。

Benjamin出生时是一个满脸皱纹皮肤皱缩的小老头,死去的时候宛如初生的婴儿。时间将他的心灵与肉体分离,把他牢牢锁在逆行的时空里,只有孤独沿着时间壁的裂缝汩汩渗入。

“无论什么肤色,什么体型,人们都是孤独的。但可怕的不是孤独,而是惧怕孤独。”那个出生在河边的人告诉他,他似懂非懂。

他比任何人都更靠近时间。他行走时,时间与他碰撞着擦肩;他睡下时,时间就栖息于他皮肤的褶皱里;当他伸手,就摸到时间的血液在温热着流动。他自己就是时间,他在时间中毁灭,又在时间中得救。

在他十二岁那年,他遇见了影响他一生的人:Daisy。他白发苍苍,她年少动人。他一生都未曾忘记她那双蓝色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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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时候的Daisy是不懂Benjamin的爱的。她知道他的与众不同,但她的感情里有太多疯狂叛逆与爱情无关的因素,她只是在放肆欢乐,过着丰富却浮夸的生活。她是海上随心情转换方向的船,而Benjamin是不变的灯塔,无论Daisy驶向哪里,他都给她以最大的胸怀和执着的等待。

后来在Daisy回忆时,她也庆幸那时候没有跟Benjamin在一起,因为她太年轻。我由是知道,好的爱情并不都是年轻时候的爱情,它会作为一个绝美的礼物随着岁月的沉淀落到你的掌心,如瓜熟蒂落,水到渠成。

“我们命中注定要失去我们所爱之人,不然我们怎么知道他们在我们生命中有多重要?”弹琴的人说。

Benjamin出生时亲生母亲由于难产而死去,父亲因为他的丑陋恐怖将其丢弃。在养老院做护工的善良女人奎妮将其收养,她坚信Benjamin是一个特殊的生命体,在大家都认为他活不长的时候,她却觉得:世事难料。她给了Benjamin伟大的爱,直到死去她都不曾玷污“母亲”这个称呼。

“每个人对于自己的感受都不一样。我们都是走向一个方向,只是走的路不同罢了。Benjamin,你有你自己的道路。”她拥抱着因自己的不同而难过的Benjamin。

很多年后,她躺在棺材里聆听着圣歌,Benjamin望着她的目光不是悲哀痛苦或绝望,而是如水般的温柔,涤荡着她的白发和每一寸母亲的皮肤。

Benjamin最快乐的时光是在他的中年。那年他49岁,相貌和年龄终于所匹配,Daisy43岁,跋山涉水一路风尘,他们在人生的中点相遇。“我们总算追上彼此了。”他感慨。他们买了一座复式公寓,没有置办家具。他们就在起居室吃饭,从不按时睡觉,发誓不过循规蹈矩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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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的皮肤下垂衰老,你还会爱我吗?”

“当我的脸上长满青春痘还尿床,你还爱我吗?”Benjamin反问。

他是如此的幸福,在孤独之外,终于有人穿透时间的厚壁来与他相伴。但是,时间早已扎根在每个人的骨髓中,在其血肉里开出残忍又绚烂的花,无一例外。

在Daisy生下他们的女儿后的一个深夜里,他把所有的积蓄放在床头,独自离去。他知道,自己会一步步变成孩童,而Daisy无法同时抚养两个孩子。

再次归来时,Daisy已经有了新的家庭,而他变成了十八岁的少年,匆匆一面。

多少年后的某天,有人拿着一本日记找到了Daisy,说这本日记的主人是一个男孩。那个带着关节炎、白内障出生的男孩,在变成孩子时得了老年痴呆,已经不记得自己是谁了。而他的日记上,出现的最多的名字是:Daisy。

Daisy来到他的身边照顾他。她逐渐衰老,步履蹒跚,他也渐渐不再会说话、走路,最后变成了襁褓中的婴儿。生命的最后一刻,他认出了抱着自己的Daisy,然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老年痴呆也许是时间的恩赐,它用充满魔力的大手轻轻刮走他脑海中的记忆,否则要让他以怎样沉重的心情蜷缩在婴儿的皮囊之下。它只是在最后,让他明白:

他曾说:“我在想为什么没有永恒。”

Daisy回答:“有些事情是永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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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被某部电影或某本书所吸引,不仅仅是因为其讲述的好的故事,而更多的是其让我们获得的感受。所感动的,震撼的,念念不忘的,为之流泪的····

Benjamin一生遇到不同的人,有的人生来就知道莎士比亚,有的人生来就是母亲,有的人生来就是艺术家,有的人生来就会跳舞,有的人生来就要被雷劈,而他,生来就注定返老还童。

上帝让其有所失,必会让其有所得。他的开始是他的结束,他的结束是他的开始。他在时间的错位中流离,却也在途中与不朽相遇:爱情、亲情、人生,更多的是自我灵魂的救赎。

他说:“我希望你能驻足于这个令你感到惊奇的世界,体会你从未有过的感觉。我希望你能见到其他与你观点不同的人们。我希望你能有一个值得自豪的人生。如果你想象的生活的不一样,我希望你能有勇气重新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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