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下班回家,从公司走去地铁站的路上,隔着霾看着街边商场和写字楼旁林立的圣诞树。
北京即使真是个大雾弥漫的寂静岭,也一定是个会过圣诞节的寂静岭。
路人们或多或少的都被节日的氛围感染着,不care圣诞的人们也意识到了年关已至,一年的疲惫与硝烟走到了头,是时候摩拳擦掌着迎接新一年的疲惫与硝烟了。
未来尚不可期,过去依旧是牢。
可既然我们活着,也总得这么说给自己听——
雾霾围城,可风总会来的。
你做你的事。你等你的风。
1.
初中那会儿浸淫西方文化,特别迷恋圣诞节。
虽然已经过了相信圣诞老人的年龄,知道白胡子老头儿永远不会驾着七彩麋鹿腾云而来往你的袜子里塞进个无所不能的多啦A梦,可心里总也残存着些奇妙的幻想,总能梦见一只叫海德薇的猫头鹰送来霍格沃茨的录取通知。
记得圣诞前夕的某一次单元考试,我强行让父母答应我一门课全班第一就奖励一个圣诞礼物。
语文数学英语的成绩相继下来,我用语文成绩要了一双锐步的艾弗森球鞋,拿数学成绩要了一套《教父》三部曲的正版DVD光盘,用英语成绩要来了200块零花钱。
然后我拿着200块零花钱,给一个姑娘买了一束玫瑰和一条围巾。
平安夜晚上我捧着玫瑰和围巾跑去他们家找她。
姑娘特开心的抱着玫瑰围着围巾,我俩特招摇的手牵手走在街上。
然后碰到了在逛街的我妈。面对面的碰到。
回家后我站在我爸妈面前被训了2个小时,还被罚一个月不许玩电脑。
不过我却并不因为被骂被罚而难过。
我难过是因为当时我妈碰到我俩,沉默了一会儿只说了一句话,
“好好玩吧,玩累了记得回家。”
2.
高三圣诞那会儿,我脑子生了病,成天想着一些我解答不了的问题。
比如我是谁,我来自哪儿,我要去何方。
后来想了想我为什么要想这些。
发觉可能是因为那会儿我没法再拉着我喜欢姑娘的手招摇的走在大街上。
因为那会儿我喜欢的姑娘并不喜欢我。
然后我就成天想着我是谁我来自哪儿我要去何方来分散青春期的荷尔蒙,来分散注意力分散挫败感。
想着这些问题时我总是会和父母吵架。
我觉得这个世界上谁都没法儿理解我,你没法儿理解我他没法儿理解我我父母更没法儿理解我。
于是当时我决定离家出走去找找答案。
我离家出走了10天,我妈哭了20天,甚至有那么一个瞬间,我爸都哭了。
很难想象我父母是怎样度过了那段时光。
10天后我花完了所有的钱也依旧没找到答案于是回了家。
我妈给我开了门,我爸坐在沙发上抽着烟。
我妈看着我,眼里噙着泪水,
“玩累了吧,回家就好。”她说。
3.
我大学在天津,每个平安夜都游荡在天津的滨江道。
平安夜的滨江道张灯结彩。
年轻人们戴着圣诞帽,顶着恶魔角,中年人们卖着圣诞帽,卖着恶魔角,老年人们摇摇头都回家了。
这里不属于他们。
滨江道和南京路的交口有一家教堂,平安夜总是人满为患,那时我总想在平安夜去一次可四年却一次也没去成。
于是我和姑娘总会从教堂开始走,走过半条滨江道,看场通宵电影或者走去意大利风情街,在13club看场指人儿乐队的圣诞专场。
那一年我们在13,我像个傻逼一样跟着流朋的节奏pogo。
我妈的电话响个不停,我根本懒得接。
通宵之后第二天在宾馆起床,看着手机的9个未接来电,我给我妈打回过去。
“妈,昨天平安夜我们在外面玩,你烦不烦啊打那么多电话。”
“妈不是担心你嘛,看新闻说好多年轻人平安夜玩太疯喝酒都喝去医院了。”
“哎呀我已经回宿舍了你放心吧。”
“好好好,你昨晚玩累了吧,回宿舍了就好。”
我一时语塞。
“妈,圣诞快乐。”
我玩累了,我不想玩了。我就在这儿。
不管你在那。你会在哪。你准备在哪。
“你去玩吧,玩累了记得,我还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