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色鬼

时间：1999年，夏。

地点：聊斋国，聊斋港，聊斋区聊斋楼

聊斋国坐落于海岛，四面环海，一码头，谓皇后聊斋码头。往来客商游客众多，经济尚可。

距离码头十公里许，一生活小区，杂乱无章。头上是纵横交错的电线，脚下是臭水沟。居住其中的人亦杂，文盲的离婚的寡居的二婚的弃妇鳏夫流氓强奸犯诈骗犯强盗藏匿与此。各人自扫门前雪，哪管他人瓦上霜。一时相安无事。

一日，接上级通知，城市规划，一年后拆迁，两年后回迁。请住户提前安顿家宅。各家各户补贴三万港币赔偿金。

一年后，夏季。拆迁办持官样文章前来谈判，与地方居民因补偿金不足起摩擦。末，冲突激烈。居民群胆群威，将拆迁办一帮人打得落花流水，逃遁而去。

翌日，拆迁办率领防爆警察全副武装由解放卡车拉来。一声令下，警察分三队，整齐划一。大喇叭开始吆喝：村民们，这是你们最后的机会。拆迁开始！有违抗者格杀勿论！

半小时后，拆迁办携手警察，强行拆迁。与地方居民大动干戈。枪林弹雨，腥风血雨一时。就此，夷为平地。

黄昏，暮色四合，霞光满天。其下一片瓦硕场，血流成河，尸骨成山。

又一年后，仲夏。新的生活小区井然有序，开始焕然一新的生活。小区内水电，花园，学校，市场规划得井井有条，葱葱茏茏。

夏夜，月色朦胧。夜来香绽放枝头，夜虫鸣叫。

华灯初上。一夜店女郎正于夜店洗手间内补妆。往脸蛋上拍蜜粉。突兀电话声响起。慢吞吞接过。喂？谁呢？她年轻貌美，如花美眷。

宝贝，快来我家，地址是聊斋国聊斋乡聊斋区十三号楼，新的生活小区。我等你。

她瞅电话上不曾显示号码，想半夜三更接个电话怎么没有号码呢？会不会有死鬼骚扰她来了？喟然长叹。先生贵姓？我上班呢。

我姓隗。来啊。我一个在家寂寞无聊。

上班呢。

几点下班？

还有半小时才下班。她懒洋洋道，隗先生的隗字怎么写的？魁梧的魁？

不是，是耳朵旁的隗啦。美女，急死我了。

是不是耳朵旁加一个鬼字？她将蜜粉收拾进化妆包，又将脸蛋贴着镜子细细端倪。好一个国色美人儿，实在太迷人了，把鬼都迷得七荤八素。只见镜子里的人儿鹅蛋脸，瑶柱鼻，一对柳叶眉，其下星眸皓齿，云鬓垂肩――标准的古典东方美人。又值青春年华，莫说好色男人，就是好色男鬼瞅见也酥了半边身子。

是啦，隗先生我有钱，快来。

呃，我爱钱。她嗤嗤笑，我见钱眼开。隗先生你确定你有钱么？我是卖艺不卖身的。她一手接电话，空出一手来，摸出一罐香水，喷于耳畔后，清幽的花香笼着她。

当然有钱，不玩霸王风月。我不是流氓无赖。什么叫做卖艺不卖身？哎哟，难听。

她厌烦的蹙起眉毛。这些死鬼或者要找替身亦未可知。问题是男死鬼没有找女替身的。这个死鬼居然有钱？自然是死鬼的冥币了。迟疑再三，娇嗔道，好色鬼，是港币吗？

当然。或者你喜欢美金？不要称呼人家好色鬼啦――

我意思是……现金？死鬼！是冥币吧？她将香水擎在鼻头前嗅了嗅。一款叫做毒药的进口香水，倾国倾城的华美，厌世的芳香馥郁。不知道死鬼们于地府下如何受用得到如此美物？或者死鬼棺材里陪葬品就是香水？或者死鬼们躺冰冷的棺材里只想受用美人儿热乎乎的肉体？真是活见鬼，她暗自忖度。

对方大笑。现金就是现金啊。来吧，宝贝，给我看看你到底有多美。

你确定不是冥币么？隗先生？

来吧。现金收讫，不拖欠，不赊账。隗先生我风月场所玩大的，吃得开，懂行情的，绝对诚信！别死鬼好色鬼的叫。多难听。我是隗先生啦――他答，避重就轻。

隗先生好像不是老实人啊。她依旧立在镜子前顾影自怜。

哎哟，我从前倒是老实人，现在不老实，也就好色罢了。他说话绝对避重就轻，拿捏得当。

色鬼！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她是聪明伶俐，自他语气内听出破绽来了。他暗示她从前他老实，现在不是老实人；间或回避他从前是人，现在是鬼的事实。

对。

色鬼，现在是不是很冷？没有灵魂的色鬼都觉得冷！她暗示他是一个死去没有灵魂的鬼，她知道。

就是冷，冷冰冰的家，没有你陪伴就更无趣了。今晚，风大――更冷。穿多一点，我等你呢。现金交易啊。宝贝，你急得我睡不着觉――记得，穿黑色蕾丝内裤，特别适合你洁白无瑕的肌肤……他暧昧道，企图转移她的话题。我就喜欢黑色蕾丝……

她疑虑重重，踌躇不觉。想死鬼实在是色胆包天，说话藏头露尾，又胆敢借着黑夜勾引女人。死鬼骗人是常有的事，骗夜店女子更是平常不过。都死了，不是人了，如何提醒他妥当？左右为难。去了怕死鬼祸害她，不去老是睡眠时被死鬼们电话骚扰，却又是查不到号码的电话。好的，我一会儿就到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