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海滩上,看着太阳从远处的海平面缓缓升起,海水一浪接着一浪翻涌而来,当太阳升到最高处时,阳光照我的身上,全身心充满暖意,我的心里平静了不少。
这是我患抑郁症的第三年。
从病情确诊到现在,我的心情总是阴晴不定,大部分时间心情十分低落,总想着要不要去死这件事;有时情绪又很高涨,一天都处于兴奋当中;有时却突然暴躁,毫无原因,也控制不了自己。
“鱼,南一老师来了,咱们进去吧。”
我抬头看着那个来叫我的女生点点头,让她把我拉起来,两人走向一座白色的房子里。
这座房子是这片海域唯一的房子,已有三十年的历史,早之前开过餐厅,咖啡馆,还有一些艺人、乐队的工作室,现在是南一老师的心理诊疗室。
南一老师原名江南一,是远近闻名的心理治疗师,治愈了几十万的患者,许多心理疾病的患者慕名而来,我也是其中之一。
第一次去600号医院看病拿药后,我习惯性地把这件事告诉爸妈,我以为他们会理解我,也会理解双向情感障碍的存在,他们在我眼里一直很开明,但是这一次,我错了,我从他们眼里看来震惊、愤怒,随之而来的事劈头盖脸地骂声,他们骂我不应该去精神病医院,没病也变成有病,他们骂我是个神经病,脑子出了问题才会去精神病医院的。
我和他们对吵起来,吵到后面,我都想去跳楼,家里在二楼,跳下去不会死但也会骨折。
之后的一星期,我就和他们减少说话的次数,上班回来吃完饭就关上房间门,他们来叫我出去散步我也不回答,至于医院配来的药我也没动,就这样放着。
我的心情一直在谷底,看不到前方和希望,眼泪止不住地流,上一秒提起精神下一秒又跌到黑暗中,就这样反反复复。
直到爸妈终于松了口,他们带我又去了次600号医院,医生的诊断还是双向情感障碍,但在爸妈的干涉下,把症状改成了抑郁症,同时配了治疗抑郁症的药。
他们嘱咐我千万别让同事们看到,不然他们认为你有病。
我一直奇怪,抑郁症,双向情感障碍都是病,病了就该吃药,有什么不能被看到的?身体上的病是病,心里上的病也是病。
最终,我还是妥协,上班时间把药藏着,等到同事们看不见时,再把药拿出来吃下,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在药入胃的那一刻,我的心情舒畅了不少。
直到我在网上看到心理诊疗室,宣传着:不用吃药帮你赶走心理疾病,由南一老师为您治疗。
这个南一老师的履历表还挺光鲜的:北大心理学学士学位,美国斯坦福大学的心理学学士学位,曾在TED上做了5次演讲,讲的都是有关心理的。
我看着这个心理诊疗室心生好奇,便报了名,报名费还有点小贵,一节课600元,还要去指定地点做诊疗。
“人都到齐了吗?到齐了,我们就开始吧。”南一老师说着话。
今天的诊疗室一共十个人,大家围成一圈讲述着自己的故事,在讲得过程中,南一老师也会在旁边倾听做记录。
“今天你们有什么故事说出来,大家一起分享,那……就从小青开始顺时针。”
小青是和我同一时期报名的,她也是抑郁症,已经有5年的病史,刚刚来海滩叫我的就是她。
我坐在小青的旁边,看了看如果是顺时针,我是最后一个讲故事的。
这是南一老师的治疗手法,大家围坐在一起,分享自己的故事,高兴、痛苦、悲伤都可以发泄出来,自己说爽了,心里也就痛快了,南一老师还会在旁边鼓励大家。
“嘿,嘿,鱼,到你了。”
我回过神来,发现大家都看着我,我有些不知所措,这就到我了?我都没想好我要讲什么呢,但看到大家和南一老师都看着我,我只能硬着头皮上。
“我……今天早上我坐在海滩上,看到了日出,日出很美……很美。”
“没有了么?”南一老师微笑着轻柔地问我。
我思索几秒,摇摇头。
“其实不光是日出美,你可以看看海浪,每次海浪打过来的形状都不一样哦。”
我看着南一老师,她依然笑着看着我,她的笑容能治愈。
这堂课时结束后,我又一次去了海滩,这次,我看到了海滩的日落,太阳从上空缓缓下降,降落在海平面上。
这时,我看到了一层层的海浪翻涌着,想起来南一老师讲得海浪的形状是不一样的,我仔细观察着:一波过来时直线的平稳,又一波过来打着小卷浪,再一波全是波浪形的,这些海浪让我产生了兴趣,一直到太阳完全低于海平面,大海的湛蓝色暗下来,我才走。
回家的路上,我一直在想今天看到的日出、日落、还要海浪,我突然知道了为什么南一老师会把诊疗室设在这里,因为太阳、大海,它们形成的美景可以让人心里平静,获得安宁,什么都不去想只是看看眼前的风景,把低落的情绪都忘掉,这是最好的。
因为人生是需要治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