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网上流行一句话“戏子家事天下知,将军孤坟无人问”。大意是说现在娱乐圈哪怕有一点风吹草动,媒体效应一放大,就搞得路人皆知。而曾经为国家和社会做出过巨大贡献的默默无闻的奉献者,却鲜有人关心。这是社会常态……
去年,王宝强半夜在微博上公布的一纸离婚声明,就掀起了了长达一个多月的新闻热点。大家应该还记得,他在声明里说得:因为妻子马蓉和经纪人宋喆出轨,决定与马蓉离婚,同时解除宋喆的经纪人职务。
微博上,朋友圈,有很多评论,大多是“宝宝心里苦”“心疼宝宝”之类的话。大意是说王宝强那么辛苦,努力工作,娶了个校花,最终还是跟别人跑了。一夜间,娶了个校花,就变成“娶了个笑话。”估计又会有很多喷子要去讨伐这对“奸夫淫妇”了。
关于出轨问题,我没有说话权(我还没结婚,还没机会出轨或者是被出轨),但这让我想起之前读著名影评人王雷写的一篇文章《出轨与卧轨》,里面有一部分内容分析了俄国作家列夫托尔斯泰的名著《安娜卡列尼娜》以及改编过来的几个版本的电影。
《安娜卡列尼娜》的故事大概很多人都很熟悉:已经为人妻、为人母的少妇安娜卡列尼娜与年轻帅气的军官渥伦斯基相爱,并勇敢地冲破各种束缚与这个军官在一起。但是,时间越长,受社会伦理道德的排挤和自身因“悖德”而带来的恐惧就越大,这份感情最终也变得越来越岌岌可危。更严重的是,安娜卡列尼娜也因此性情大变,最终卧轨而死——在铁轨旁相遇,在铁轨上终结!
王雷总结道:纵观大多数出轨或私奔的情侣,好多都不得善终。是什么导致了这种“不得善终”呢?王雷分析说,其根源不仅仅是社会伦理,不仅仅关系到出轨或私奔者的个人修为,而是各种因素综合在一起的那股力量:我们把它称之为“文化上的无意识”。
生命自我的觉醒,必须要经历一个拼命挣脱这种“无意识”束缚的过程。从这个角度看,安娜卡列尼娜是个英雄,只可惜在当时宗教伦理主导世俗生活的社会环境中,“无意识”的力量太强大,她的抗争和追求显得有些弱小,最终如飞蛾扑火般,玉石俱焚!
其实,在中国近现代文学中,也不乏这样的女性形象。陈忠实先生的《白鹿原》中的田小娥,就是身体觉醒的一员。她尊重自己身体的欲望(主动与青壮男子偷情),渴望身心合一,渴望掌控自己的命运,但最终仍不敌“文化无意识”对他的压迫,死了连骨灰都被压在佛塔底下,永世不得翻身!
我不确定马蓉和宋喆的出轨,有多大程度是出于对“文化无意识”的反抗,对自身命运的追求,还是只是压抑太久,想要偷吃禁果。但是,看到王宝强发出的那份离婚声明,我能感受到他面对这件事时的愤怒(也难怪他能在电影《唐人街探案》中,把被出轨后黯然离去逃往曼谷的唐仁演得那么传神)。
感受到王宝强的愤怒同时,我隐约感觉到:马蓉接下来的路会很坎坷。如果她内心足够强大,如果这个社会对她足够宽容,她能顺利度过这道难关;如若不然,她将要经受安娜卡列尼娜和田小娥的双重命运轨迹。
接下来,离婚后的马蓉如果和宋喆不在一起还好。如果执意在一起,她既没有得到前夫王宝强的谅解,也得不到宋喆妻子的谅解,也得不到社会的谅解,更不用说祝福了。不被祝福的爱情是很难有善果的,因为这意味着她和宋喆两人都将被社会孤立。被孤立的女人最易产生恐惧——安娜卡列尼娜就是因恐惧而性情大变,最终卧轨!
这也让我想起之前李亚鹏和王菲的那份离婚声明。我猜测,李亚鹏应该早就知道王菲和谢霆锋旧情复燃的事情了,但是在离婚声明中,他除了表达一个深情男人的无奈,就是对孩子的责任和对王菲的祝福!
为什么王宝强和李亚鹏这两个人,面对同一性质的事件所表现出来的状态竟有如此差别?
我觉得是身份和立场以及文化教养的差异。
王宝强自出道以来,成功地塑造了很多屌丝角色。这些反映社会地层的角色,大多有一个相似的特质:憨厚、朴实,价值观传统单一。哪怕是后来演技成熟,戏路扩宽后也很接地气。
人总是因“相似”聚集在一起,在这群受众眼里,王宝强代表的是普遍的、底层的、传统的视角和价值观:配偶出轨就是天理不容,无论如何,肯定是出轨的一方败坏道德,不履行家庭责任与义务,这样的人就应该浸猪笼。
而李亚鹏代表的是文青(他演逍遥灵性的令狐冲很传神,但演憨厚老实的郭靖,总觉得不是那个味儿),是社会精英阶层,有理性的一面,更有宽广的人性视野。所以他发离婚声明,最后还是爱的,还是祝福的,因为知道自己的局限,并不能满足王菲的所有,只能目送她走向幸福。
从王宝强和李亚鹏的两人的离婚声明中,也印证了之前很多学者讨论的那个话题:当下中国,知识精英和社会底层的关系已经越来越分离,越走越远!
所以,我们也没法去劝王宝强要大度,要祝福,因为他真的做不到,我们也要体量他的这份“做不到”。因为,从王宝强到李亚鹏,中间真的隔着一条很深的文化鸿沟!
回到婚姻和爱情的问题中,也给我们一个启示:爱和爱情毕竟不一样。到了一定阶段,爱会超越爱情,超越世俗家庭伦理,而呈现出更宗教性的一面。把对方当作一个生命体来爱的时候,人才能从中学会宽容,才会怜悯这个生命呈现出来的各种状态——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有时甚至超越了好坏之分,对错之分),并感知这背后的痛苦和因果,并努力平抚它,化解它!
突然想起来,和王宝强合作过的演员陈赫也出轨过,并离婚。当大家都在指责陈赫的时候,他前妻许婧第一个站出来,呼吁大家停止对陈赫的攻击,不要给他太多道德舆论压力。然后,为了化解这段关系带来的伤害,她选择了独自旅行。
媒体也有一段时间称陈赫是“巨婴”——永远长不大的孩子。和他相恋、生活了这么久,许婧何尝不知道对方是个“巨婴”呢?只是,毕竟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在包容这个生命,包容这段关系!
其实,老司机列夫托尔斯泰的《安娜卡列尼娜》里还有另一个故事:刚刚发迹的庄园主列文向他心爱的姑娘基蒂表白求婚,可惜基蒂当时钟情于年轻帅气的、与安娜偷情的军官渥伦斯基(她并不知道偷情一事),列文只好失落地回到他的农场。在农场,他和她的农奴们一起在田间劳作,从大自然中感受生命力量,以消解烦恼。有一天,基蒂的马车从他的农场经过,他望着广阔的麦田和远去的马车,内心欣喜而平静。
后来,经历风雨、对渥伦斯基死心的基蒂接受了列文的再次求婚,两人在庄园过上了幸福的生活,还生了几个孩子!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还是要有一份属于自己的私产,比如说像列文那样的庄园,比如说海边的豪华别墅……不然,表白被拒后,你都不知道上哪儿去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