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急买新车强自苦,喜拉包月受人欺
祥子又开始为买新车而奋斗了。可是,祥子还是原来那个祥子吗?
祥子依然不舍得花钱。他一想起自己的车被抢走这件事,心里就堵得慌。他明白了,“要强又怎样呢?这个世界并不因为自己要强而公道一些。”他想像别的车夫那样,用喝酒来安慰自己,用抽烟来麻醉自己,劳累后喝包好茶叶加上白糖来滋养自己,但他终究不敢这么做。“他必须能多剩一个就去多剩一个,非这样不能早早买上自己的车。”当只是为了挣钱而奔跑,成了一个“会跑路的畜生”的时候,祥子再也享受不到拉车的快乐了。
祥子变了。
因为身体还没有好利索就急着出车挣钱,他瘦了很多。虽然虎妞几次劝他注意身体,但他仍是不肯休息,他相信自己的个子比别人大,就能比别人多吃苦。于是他拼了命,从早拉到晚,甚至开始和那些老弱车夫抢生意!这在以前是他绝不肯做的事情。祥子在车夫们的眼里成了“不要脸”的人,原本他也并不合群,现在大家对他更加冷淡了。
刘四爷对祥子也有些不满了,因为祥子整日忙着拉车挣钱,没有时间好好保养车子,自然缩短了车的寿命。而且,祥子也不再帮车厂擦车修车了,也是四爷的损失。但看在虎妞的面子上,“他只能从眼角唇边显出点不满的神气,而把嘴闭得紧紧的。”但祥子根本么有注意到这些。
祥子终于拉上了向往的包月。这样他的收入有定数,而且也不用和别人去抢生意了,他哪里知道,他去的杨家是一个虎狼窝呢!所以,他干得实在不顺心。
祥子数不清杨家究竟有多少人。杨先生娶了两房太太,两个太太生了不知道多少个儿女,因为祥子第一天娶上工就被弄晕了。他一早送大太太去市场买菜,然后分头送上初中、小学、幼儿园的孩子去上学、送杨先生去衙门、送二太太去市场或看亲友、接孩子们回来吃午饭、送孩子们上学……这是车夫分内的事情,可是,大太太还让他挑水,二太太还让他抱孩子,还得扫院子、收拾屋子……只是不能看见他吃饭!睡的地方呢?“屋里又潮又臭,地上的土有铜板厚”,靠墙只有一个铺板,长短却放不下祥子的身子!杨家人“总以为仆人就是家奴,非把穷人的命要了,不足以对得起那点工钱。”
祥子忍辱负重地在杨家干了四天,终于,在受到杨太太的有一次羞辱之后,“祥子的脸忽然紫了,挺了挺腰,好像头要顶住房梁,一把抓起那张毛票,摔在太太的胖脸上:给我四天的工钱!”他拉着铺盖出了街门,结束了这一次短暂的包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