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衣柜的底层,一直珍藏着两双鞋垫,白布底色,格子包边,其中一双男式鞋垫前脚掌和脚后跟部位绣着色泽鲜艳的花朵,黄蕊绿叶红花,色彩搭配到了极致!中间是一个醒目的"囍"字!另外一双也是五彩缤纷,花团锦簇的中间部位,一只孔雀栩栩如生,呼之欲出!
这是十年前妈妈亲手给我和老公缝的鞋垫,当我拿给老公看时,他感慨地说了一句话:"这哪里舍得垫在脚㡳下呀,分明就是一件精美的艺术品!"我觉得也是,就包好放在衣柜里,慢慢地也就忘记了。
昨晚整理衣柜时,发现了底层的一个小布包,拿出来一看,原来是妈妈纳的鞋垫。再欣赏一番,十年过去了,色彩依然鲜艳如初,细细密密的针脚首尾相接,排列整齐,就像用缝纫机做出来的一样工整!我拿给妈妈看,她把这两双鞋垫在手里细细抚摸着,然后眯起眼睛看着,嘴里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我说,"老喽,连针脚都看不清啦!"我鼻子有点发酸,前后不过十年时间,母亲真的老了,眼睛看东西模糊不清,记忆力也开始衰退,腰也有些弯了,耳朵背了,身体各部分机能都在日渐衰老。平日里总爱缝缝补补的母亲,自从来给我带萱儿,一双手从来没闲着,置办了针头线脑,针线箔箩,把我们衣服上掉了的扣子,开了的线头,一一收拾妥贴,给大女儿修改校服,缝补破了洞的衣兜。给萱儿修改不合身的衣服,在带萱儿的同时,给我们做饭洗碗收拾一地的零碎!
每天早晨,我都会神采奕奕去上班,家和萱儿有母亲照看着,心无旁骛的工作一天,晚上我急急赶路回家,开门的瞬间,家里柔和的灯光、扑面而来的饭菜香、融融地暖意、萱儿奶声奶气的一声"妈妈"、母亲关切的眼神以及吁寒问暖,这一切顿时让我卸下一身疲惫,全身心享受着母亲和女儿的浓浓亲情!妈在,心安!
大雪节气过后,天愈发冷了。
有一天,妈妈变戏法似的从她的床头拿出一双鞋垫给我,"皮鞋㡳子薄,可不能脚下受凉,拿去垫上!"我诧异的张大嘴巴。她一个人在家带萱宝,我都担心她吃不上饭,哪里有时间做鞋垫?再说手工鞋垫制作程序相当复杂,要先弄块木板,把旧棉布铺上(必须是纯棉布,其他布料粘不住),再抹上自制的浆糊(白面在滚水里烫成糊状,不能烫熟了)一层一层粘起来,大概四、五层之后,上面再圧上比较厚重的书,放在温度高的地方大约两天完全干透了,再从木板上揭下来剪成鞋垫坯子,糊上面布包好边,然后平整压住放在干燥地方干透后就可以缝制了。我从小穿妈妈做的千层底布鞋就是妈妈这样一层一层的粘,再一针一线的纳鞋底、做鞋面,一双手工鞋子没有十天半月是做不出来的!
我把妈妈纳的鞋垫放进鞋里大小正合适,脚伸进去感觉热乎乎地、软软地真舒服!
妈妈说等萱宝大点儿了,她就回老家。我说舍不得她走,妈妈就说:傻丫头,你们的金窝银窝,都不如我自己的狗窝!我的那些老邻居、老姐妹,还有你哥嫂、姑姑姨妈她们都是我的牵挂,还有你爷爷奶奶,你父亲都长眠在老家,我得回去呢!"
亲情,是血缘凝结而成,也是仅有一辈子的缘份!母亲守望着亲情、守望着家园、守望着故土、也守望着我们心灵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