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情之地:冰峰168小时》读后感

在乔和西蒙的故事中最惊心动魄以局外人眼光视为电车难题的时刻无疑是那把刀的出现尤其是想到两个人肾上腺素急剧上升恐惧和疑虑萦绕着全身然而无论是谁尽管有感性的因素却都毫无二致地认定只有唯一的选择原因只有一个一种理性在支撑呼唤着我们怀着极大的崇敬之情看待这些伟大的登山者正因为他们身上理性的光芒如上帝的荣光在信徒身上一般照耀着我们让我们感受到作为人类自身的伟大即我们同样也可以那样

就像卷首所引用的诗句登山者是“白天造梦”的人他们是危险分子因为他们睁着双眼将梦践行让梦成为可能

修拉格兰峰西壁高高矗立在安第斯山脉之上在南美洲冷冽却湛蓝空旷的天幕下如同一片“无情之地”在登山者眼中散发着危险神秘却又迷人的魅力渴望靠近渴望站在与天相接的地方体验因为生命的短暂而显无畏和辉煌这也解释了尽管有不计其数的登山者葬身于乔戈里峰珠穆朗玛峰南迦巴瓦峰……在他们的身后更多数量的人如同似乎徒劳推动巨石的西西弗斯一样攀登他们心目中不可征服的山峰开拓不可能行进的路线仿佛不知道雪山就像性格多变喜怒无常的命运女神一样会随时将不测危险甚至死亡带到面前答案恰恰在于登山者比我们更懂得这些如果说我们只是在脑海中设想危险他们则是在用行动“向死而生”他们并不是蔑视死亡苍白地以为可以逃脱死亡相反他们对待死亡采取的是更为审慎谦卑的态度我们以“躲避”的方式届时死亡登山者以“直面”的方式并因此更加尊重生命敬畏雪山

无论是登山前的适应性训练对天气状况的观察和推测还是谨慎地选择路线宿营地轮流领攀结组保护规划时间……这些虽然不足以消除自然那绝无可能消除的意外和偶然却是乔和西蒙深信他们有限的自身所要尽全力做到的除此以外只能祈求一点幸运和机会这就像作为一种鸡汤和略显癫狂说法的“只要努力就一定能成功”呈现出的荒诞感一样事实上偶然性才是我们经验世界的常态任何一点波动的涟漪都可能造就一场意料之外的飓风乔和西蒙都明白这一点所以在艰难登顶片刻的狂喜和宁静之后乔会感到一种不安一方面他立刻生发出一个“稍微难一点更有野心一点——也更危险”的梦想一方面又害怕自己在自我怀疑中失去控制怀疑自负可能超越了界限所以当他跌下冰崖摔断了右腿绝望而愤怒在面对西蒙时生出一种“漠然的理性”我喜欢这个用“漠然”仿佛撕去了感性外衣然而其实却仍然有一种感性或者说精神在其中加持的“理性”仿佛在这种境况下单纯的“理性”尽管是作为中流砥柱的力量在发挥作用但仅仅依靠自身并不能完成那种任务这就像无畏者如爱尔兰勇士芬恩需要光头科南巨人高尔成就大业大力士赫拉克勒斯需要阿波罗的弓箭才能完成十二壮举漠然作为一种必不可少的要素——如同加在食物当中的盐——渗透在乔和西蒙的理性当中让他们知道应该做些什么

当决定性的时刻来临——没有人会喜欢这种时刻但每一个成熟的登山者从第一天起就被告知要为这样的时刻做好准备准备好随时面对它——乔吊在绳索的一段西蒙坐在凹座中感受到绳索在一寸一寸地滑脱两个人都面临着海德格尔意义上的“决断”一个是心理上的一个是行动上的这种“决断”依靠的不是思考和认识而是毅然决然的突破性选择是电光火石是如同信仰者的纵身一跃西蒙一待念头中冒出“刀”就顺理成章地拿出来打开“突然停手”不是“决断”的河流中止而是想到“得把缠在脚上的松弛的绳索扯开”然后不需要用力绷紧的绳索一碰到刀刃就被割断了拉力消失我向后倒在凹座里浑身发抖

“决断”只提供可能性并不保证之后会发生什么思想是一把双刃剑取决于所用之人正如“世界向我们涌向的方式是由我们朝向这个世界的方式所决定的”一样决断提供给我们生存论上的确定性这种确定性让我们找到本己的自我让西蒙认定乔已死之后坚定了要活着走下山让乔劫后余生并拼命自己创造生的机会,即使暴风雪疼痛饥渴幻觉无休止的冰崖和冰隙仿佛如狂暴的魔鬼一般面目狰狞轮番折磨那残存的肉体和意志仿佛命运认为不如此不足以显示它对生灵的绝对掌控仿佛一只猫抓到老鼠之后不是一口咬死吞食而是拍打追逐抓挠玩弄折磨它不单流血至死也要恐惧而亡

我紧紧跟随着乔的步伐绳降弯腰跳上去休息弯腰跳上去休息……感受“混合了灰蓝色暗影的奇异光线冰凉如同死亡气息一般的微风”在看到冰碛地之后继续看不到尽头的“意志游戏”一点一点挪动身体然而遥不可及的目的地如同K所面对的城堡一样永远笼罩着薄雾,近在咫尺又遥不可及,仿佛永远无法到达。对于K而言他所遇到的每个人——老板和老板娘弗丽达信使巴纳巴斯奥尔伽和阿玛丽亚助手们……——似乎都在竭力阻止他进入城堡但在他欺骗或征服他们后后者又隐约成为了引路人提示着城堡的秘密尽管作为理想之光的城堡永远无法抵达在乔的面前冰原仿佛没有边界黑夜不期而至疲倦永无休止眼前西蒙的脚印也行将消失一切都在阻挡他……那愉快的灵魂/沐浴于火一般的洪流/或居于刺骨寒冷的冰笼/无影的风将其幽禁/猛烈地带它前往悬空的世界/无止境地四处飞旋……但乔的脑海中只有“行动起来……不要躺在那里……别打瞌睡……动起来”因为冥冥之中的声音在说话掌控在自己手中的命运才是真正属于他的命运那命运在每一次的“放好冰镐————”中在满是沙粒却让上颚和舌头可以分开的泥水中在感受到“血液在太阳穴咆哮双腿好像融化了似的”的时候

乔回到了营地谢谢西蒙你做得对他对西蒙说这一刻我的眼眶中忍不住涌动起泪水仿佛看到西蒙割断绳索的刹那乔坠向无尽的深渊两个人做了相同的选择苍白如我的局外人永远体会不到那句“谢谢”究竟代表着什么代表了多少不可言说的意味也许只有达到水乳交融程度的理解信任尊重成熟的乔和西蒙才真正理解说出的是什么没有说出的是什么

我们大多数人永远也不会去爬雪山经历那种生死时刻也许这本书所给予我们的并不是说没有什么不可能只要你努力乔说生活会给你一副惊人的好牌要稳扎稳打虚张声势还是孤注一掷我永远也不会知道不过生活的过程却也像极了登山你可以准备坚信行动但你永远也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生活最迷人的正是那种神秘的可能性可能这样也可能那样吸引着我们想做点什么

就像现在我合上书突然对普鲁士结产生了一种幼稚的着迷绳结受力就会扣紧重量减轻又会松开人在上面可以沿主绳自由升降我想象自己就是乔抱着断腿坐在冰崖的最下面希望在绝望的池塘中开始萌芽于是靠着普鲁士结向上向上如地鼠一样从积雪顶部探出头来逃出生天冰川周围群山环抱我几乎认不出自己看到的一切……天空中没有一片云朵太阳在蔚蓝色的天空中照耀万物散发出热烈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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