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等待自然醒来的窗外,初见的韵色再见。那是一年早春破晓前的天色,由墨蓝向白昼演变的朦胧神秘之美,吸引人的眼光久久不想离去的深沉久远。它不像子月腊月破晓前的天色,只有浓黑到天明的缓慢转换,也不像夏秋时候,天光破壳而出得直截了当。
六点不到,躺在床上,算算睡了几个小时,拉开窗帘又数数亮灯的窗,想想这个点醒来的人是否都有一腔热情投向清晨任务清单的怀抱。距离晨泳还有半小时,从上个月起不来,到自动起来,生物钟也在盼望春天的到来。
那时候的天空,像一面深湖,也像远古天穹深远弥漫,掀开冬日漆黑长夜笼罩,也尚未被现代文明浓妆艳抹出音调,天幕挂着满幅深邃的墨蓝,窗边吹进的夜风透着早春的寒彻空灵静默的气息,身心沉浸在遥远的童年和梦境都未曾驻足的远方,有那么一丝被带进另一时空的幻觉。
那是在寅时尾声,夜的尾声,安宁,原始,古朴,偶尔有风吹拂树叶微微颤动,而早春第一只醒来的鸟儿还在晨梦里蜷缩。晚睡的人睡下了,早睡的也未醒来,都在各自的梦里游走,不知道窗外的天色如此神秘莫测,又极具凝视静观的美感。零星早醒的人,像是早春赠予他们的一帘幽梦,从梦的世界一步来到另一个梦的世界,看着墨蓝一点点润泽黑的夜气,又一点点被靛蓝后来居上。
在另一个世界,还是被投放到了太空之中漫游,时间在发明之前的无数世纪无数早春破晓时分的天色都是这样的吧。坐在世界形成之前,呼吸空气里清冷亘古的气味,慢慢地,凝固,慢慢地,融入,透过小小的窗,感触宇宙边界还是中心的别样。
天空由靛蓝正式过渡到亮白,晨光将所有虚无的幻境收服,两个世界完成了接壤,时区朝着相反的方向行远。刹那,一切大白天下,现场的声音朝耳畔涌来,水笼头的流水声、脚步声、说话声,锅碗瓢盆声……
依依惜别的不舍,留念……起身,加入声音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