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卧猫
转眼已经是妙语入职的第二周了，上一周她一点工作都没有，每天盯着电脑屏幕上的时间，无聊地发着呆。从早上九点钟上班的时候起，就开始了下班倒计时。
没有事情做，她每天都会琢磨一次要不要离职。有时候待得实在烦了，恨不得立马拎包走人。但是一想到辞了工作，再找一份合适的更加不容易，回家呆着又嫌太无聊，而且没有工资拿。在这里就当是用煎熬换钱，也比在家里强百倍。
有时候她会打开招聘软件看看，只为过把瘾，始终没有再投简历。一个原因是之前的面试经历让她对面试有点厌烦，不知道需要多久才能再找到一份适合自己目前身体状况的工作，而且焉知不是现在这个样子？还有一个原因是第一份工作没做多久，现在第二份工作才做了一周就待不住，她觉得这写在简历上会不太好。
况且自己本来就是图清闲才来到这家公司，现在真的得到了清闲，反而坐不住，妙语在心里笑自己。她深深懂得了什么叫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成长快的公司注定劳动强度大，悠闲的工作多多少少会给人乏味的感觉。
入职第二周的周一，老王把妙语叫到工位前。
“杨妙语，你，过来一下。”老王从茶水间回来，端着杯子在妙语跟前站定了一会，甩下话，然后回到自己的小圆凳上。
“王工。”妙语听到命令就立起身来跟在老王身后，小碎步一步一步跟着他蹭到他的工位前。
“有个项目，交给你对接了，做完了吗？”老王的眼珠转到右上角，瞪着妙语。
“什么项目？什么时候？”妙语被问得一头雾水。
“上周，四，发你邮箱了，啊。”老王的眼珠已经转到中间，盯着屏幕，点了两下鼠标。
“啊？我没留意看，我……这就去看看。”妙语赶紧跑回工位，点开邮箱查看，果然有一封老王从客户那边转过来的邮件。上面写着，“杨妙语，你看看。”
妙语的邮箱自从入职第二天开通后登录过一次，后面就没有再看过了。她有点责怪老王给她安排工作却不跟她说一声，但更多的是反思自己连邮件都没有及时查收，心里瞬间被愧疚填满。
想想上周一直在无聊透顶地熬时间，原来工作早就躺在邮箱里等着她处理了，自己却没有想着去看。心里一阵自责，赶快又重读了老王转发的那封邮件内容，明白了工作要求，去下载邮件里提到的附件准备开始工作。
类似的工作她之前做过，自认为比较简单，但是附件下载之后她发现还需要另外一些文件，但这些文件并不在刚刚下载的附件里。
她把工作理出头绪以后，去找老王要其它文件，“王工，我看到邮件了，不好意思，上周没注意到。那个……我还需要附件里给的F文件之前的那几个文件，你那儿应该有吧？”
“唔，可能有吧，可能有。”老王的眼睛没离开电脑屏幕，皱着眉头好像在思考一个工作难题。
“可能有？那些文件如果没有的话，我后续工作根本做不了呀。要不你找找？或者忙完了有时间找找也行，找到了麻烦发给我呀。”妙语心里有点着急，这么重要的文件怎么会是可能有呢？万一丢了，后续所有工作都没办法进行。而且老王转发的那封邮件附带了他们之前的沟通内容，明显F文件之前的那些文件都是老王完成的，他不应该项目还没有完成就删除吧？
老王的嘴里又发出咝咝的响声，那代表着他正在思考问题，或者说假装在思考问题。妙语又看了他一眼，觉得他不该是没有听见自己的话，又补充了一句“那王工，忙完了记得找找，发给我啊。”就转身回工位等着了。
妙语直等到下午，才等到老王的资料，还是邮件发来的，一句招呼也没打。工位就隔了三米远，老王发完也不提醒自己一声。幸亏她长了记性，也因为一直惦记着文件，几乎隔十几分钟就看一次邮箱。
第二天，妙语就完成了她入职以来的第一份工作。她做的很快，一个是因为在上家公司养成了快节奏的工作习惯，另一个原因是这项工作是周四安排的，因为她没看到邮件，生生耽误到了周一，希望尽早弥补自己的过失。
她把时间安排的很紧密，除了眼睛需要按时休息一会儿，其它时间几乎都在做这项工作。
妙语把工作成果用邮件回复老王之后，又跑到老王工位旁汇报了一下。老王的眼睛依然看着电脑屏幕，嘴巴咝咝的响着，对妙语的话没有什么回应。
妙语回到工位上，伸了个懒腰，长舒了一口气。看了看时间，快五点钟了，她觉得眼睛有点干涩，低着头闭上眼睛，让视神经放松。准备接下来做一套医生教的眼保健操，来犒劳一下还没痊愈的眼睛。虽然说投入工作的时候也有注意定时休息，可毕竟心里惦记着工作，休息时间都不够长。
一套眼保健操做完，睁开眼睛的时候，手机刚好嗡嗡震动了两下，点开看，原来是老王的微信好友申请。
妙语赶紧点了同意，还发过去一个打招呼的表情。
消息框里弹出了老王发来的信息，“杨妙语，刚才的报告再发我微信上一份，我给刘总看看。”
妙语按要求回复，发完之后又转头隔着几张办公桌，用合适的音量朝老王喊了一声，“王工，发过去了，收到了吧？”
老王那边没有出声。
过了五分钟左右，妙语微信上收到了老王的消息，“收到。”
自从老王加了妙语的微信，就几乎没有和妙语面对面的交流了。要分配任务或者收发资料，都是在微信上发一句消息完事儿，任务分配以后不关心妙语是否看到，全都默认她收到并执行。
妙语越发觉得老王跟她的上一任领导简直天壤之别，可是她也搞不清楚究竟两位领导谁更接近职场上普遍的领导标准。按她看来，上一任领导真的有些体贴地过分，这不是贬义，而是妙语设身处地的想，如果自己是领导，一定做不到像他那样事无巨细，耐心指导。那会不会大多数的领导都是老王这样的？妙语无暇想那么多，自己的首要任务，就是保养好眼睛。既来之则安之，做好本职工作吧。
妙语在工作中调节着劳动和休息的节奏，还给自己列了一个定时休息时刻表，甚至在必须休息的时间定了闹钟，以免工作太投入忘记时间。
然而妙语的工作仅仅是在周一到周三排得很满，到了周四，她完成了老王分配的所有工作之后，老王没有再给她新的任务。周四和周五两天，她又回到了入职第一周的状态，时间又变得慢下来，上班又成了件无聊的事。定时闹钟响得毫无意义，只好又取消掉。
她渐渐发明出来各种各样无聊的游戏，比如练习跟着电脑屏幕上秒针跳动而眨眼、或者去茶水间隔着窗子向外眺望，试图数清楚最近距离的那棵树上有多少片叶子。
偶尔和小青闲聊，可是小青嗓门太大，妙语觉得让别人听到自己常常在办公室东拉西扯的影响不太好，所以总是主动中断谈话。太无聊的时候，只好刷刷朋友圈，看看微博上的明星八卦。她有点恨朋友圈的消息太少了，隔半个小时刷一次，居然都刷不出几条新鲜的内容。无聊的时间做无聊的事，只会让人感觉自己正过着一个无聊的人生。她只要一从这些无聊的活动中停下来，脑子里立马就会冒出辞职的念头。她抗拒着自己这样毫无意义地和时间相处，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正撩拨着她的心，甚至试图直接把她从办公室里拽出去，拽到一个多彩的世界中。有时候，她真忍不住站起身来，想拔腿就走出公司，可是理智总能战胜冲动，最后不过是拿起杯子去茶水间接杯水。
周五下午，小青忙完了手头的工作，回到工位上和妙语闲聊。从昨天她妈妈蒸的包子太咸说到了今天早上买的小笼包太腻，从她初中学校食堂的饭菜价格很低说到楼下快餐店阿姨的嗓门太大。
从前妙语对这些无聊的话题通通不感兴趣，可是今天她终于承认自己也成了一个无聊的人。她发现自己竟然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喜欢过小青，虽然很多时候她不知道怎么去接她那些没意思的话茬，可是她的的确确希望她永远说下去，不要停，因为这样时间会过得快一点，不至于那么难熬。
小青的话题好像永远离不开吃，她把方圆百里自认为好吃的店通通给妙语介绍了一遍，还邀请她今天下班一定要一起去吃对面那条街上的牛肉火锅，她上个月和朋友吃过，味道非常好。
小青热热闹闹地说着，她的形容词很匮乏，翻来覆去就是一个“超好吃”，但她用肢体语言和表情弥补了这个不足，她眯起眼睛摇着头的样子，让妙语彻底折服，一个妥妥的吃货没错了。
正聊到兴头上，有同事来找小青领取办公用品，她拎着库房钥匙，扭着不甚明显的腰身，一边走一边回头继续着没说完的话，“真的，超好吃，你吃一次绝对就喜欢上。我回来跟你说啊，等着。”
妙语被她那股对吃的痴迷劲儿逗得咯咯直笑，朝她摆着手，“你快去吧！”
雪莹那一阵风似的脚步声又在人事部通往质量部的地板上响起，妙语眼看着她走过来，以为她只是办公路过质量部，朝她微微一笑。
“嘿，小文艺，晚上有安排吗？”雪莹停在了妙语工位旁，长裙子上的流苏还一晃一晃地保持着刚刚的惯性。“呀，这副耳坠真漂亮。”伸出手来在妙语腮旁托住她的耳坠，凑近了一点儿仔细看着，“诶？你面试那天是不是戴的这个？”
“不太一样，但是是一个风格的。”妙语笑着，侧着脸朝她那边凑了凑，好让雪莹不必往前探头太多。“怎么？你要请我吃饭呀？”
“对呀，我们下班去吃火锅怎么样？好久没吃了，你有空吗？”雪莹已经放开了妙语的耳坠，胳膊拄在她工位前面的挡板上。
“有是有，不过我得带个人。”妙语故作神秘地眨眨眼睛。
“男朋友呀？”雪莹把声音拖得很长，眼睛里载满了笑。
“对对对！那儿呢，我男朋友。心有灵犀吧，说来就来。”妙语指着正从库房出来的小青，笑得瘫坐在椅子上，“看我男朋友怎么样？”
“咋啦？”小青被妙语笑得莫名其妙，但也跟着笑了起来。
“没事儿没事儿，小青你晚上想吃啥？我请客。”雪莹拍了拍小青胖乎乎的肚子，“不对，我得问问你这包罗万象的肚子，您想吃点啥呀？”
一语又把妙语逗笑，她趴在桌子上捂着肚子，说不出话来。
三个姑娘约定下班一起去吃牛肉火锅，雪莹平时不吃辣，但架不住小青一个劲儿地宣传“超好吃”，也就这么说定了。
卧猫：站着坐着不如卧着，我是一只喜欢读书和写文的懒猫。
喜欢我的文字，就关注我吧！
